第二届全球自然生态与人居环境论坛专题演讲

城市人居环境建设与公共空间系统设计

 陈可石博士

简介

目前全球人口的半数以上居住在城市，而且城市人口还在不断增长，城市已经成为人类主要的聚居方式，以往与土地、森林和河流相依存的乡村生活在一天天的消失，城市人居环境成为城市研究的主要议题。城市公共空间是相对于城市私密空间而言，广义的理解即城市中属于公众活动的空间，其中包括广场、街道、绿地、山体、水系等等，有的文章也采用开放空间（Open Space）的提法。城市公共空间系统设计是就整个城市而言，将城市的公共空间予以系统化的设计，它的主要内容包括我们通常所说的绿地系统、水系和道路系统等。

本文将从城市设计的角度，探讨公共空间系统设计与人居环境改善和建设的关系，并结合具体案例，分析公共空间系统设计和建设在城市规划中的重要意义。

1. 城市公共空间系统设计是城市设计的主要议题

1990年5月召开的“城市设计北京学术研讨会”上提出“城市设计是以人为中心的从总体环境出发的规划设计工作。其目的在于改善城市的整体形象与环境美观，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它是城市规划的延伸和具体化，是深化的空间设计”。可见，城市设计与传统城市规划有着不同的出发点，城市设计是将城市从三维空间的角度进行规划与设计，是在土地利用、空间发展、城市社会经济规划的基础上，将城市人居环境的改善和建设作为主要的工作目标，而公共空间系统设计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内容。

   城市公共空间是城市居民进行公共交往的开放性场所，为大多数人服务，是城市人居环境的主体，是决定城市环境的主要因素。

2. 国外花园城市公共空间系统设计和建设的经验

世界上许多著名城市都有其精彩的公共空间系统，有很多值得学习和借鉴的规划设计经验，在这里选取若干典型案例进行分析。

·巴黎

法国首都巴黎创造的迷人环境就在于其大环境的设计，是一种生态优先理念指导下的城市建设，树和林成为城市公共空间的主体；其城市建设的卓越成就首先在于城市公共空间的整体设计，之后才是屹立其中的伟大建筑。最值得一提的就是香榭丽舍大道的建设，它始建于1670年，几个世纪以来不断地发展与扩建。香榭丽舍的街景，从杜伊勒里花园开始，经过丢勒里花园、协和广场、星形广场上的大凯旋门，一直到拉·德方斯新区的大拱门。如今，这条巴洛克风格的轴线效果，由于位于东面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而进一步强化。同时，这条人工建设的道路轴线又与塞纳河这条开敞多变的河流轴线相映成趣。世界上很多城市都有河流穿过，而巴黎的塞纳河作为城市公共空间的意义和价值是其他城市所无法比拟的。超过300年的连续的城市设计理念，使新与旧的城市公共空间通过这条丰富的城市主轴线达到和谐统一，营造了独特的巴黎魅力（图1）。

      图1 位于城市中轴线上的卢浮宫 

·伦敦

英国首都伦敦的公共空间系统是由一个庞大的公园系统所组成的，城区中心拥有海德公园、肯辛顿公园、圣詹姆斯公园、格林公园、维多利亚公园等大型公园，这种传统可以追溯到18世纪的“公园法”（图2）。

伦敦的公共空间更强调绿地的作用，绿地系统形成绿色网络（Green Network）,环城绿带呈楔入式分布，居住楼和居住小区之间以软质地面分割，居住区绿地具有高度的连通性，并与街道绿地融为一体。同时，通过绿楔（Green Wedge）、绿廊和河道等，将城市各级绿地连成网络。

泰晤士河沿岸是伦敦最主要的公共空间，城市最重要的建筑都建设在河的两岸，这与巴黎有着共同之处。同时，为了增加城市公共空间的可达性，还建设了大量不同系统之间的非机动通道。在伦敦，我们看到一个由绿地、公园、水系和广场这些公共空间组成的完善的城市步行系统。

                  图2 伦敦摄政公园

·华盛顿

华盛顿被人们看作森林中的首都，或者说绿色的都市。从建都之日起，华盛顿就重视城市绿化。由市政府拨款植树种花的惯例一直延续到今天，每年要拨出3%的经费，用于街心公园和道路两旁的绿化，从而使华盛顿成为世界上树木和花草最多的城市之一。

华盛顿的公共空间系统设计是在总结了巴黎和伦敦的成功经验基础上完成的，其公共空间采用了大量的水面和绿地，并规划成为城市公共空间的核心，这些亲水性的公共空间对于城市空间的品质有着直接影响。绿茵广场是城市总体设计的重要特色，根据地形地势和宽阔的河流进行设计，这条绿色走廊连接了国会大厦、白宫、华盛顿纪念碑和林肯纪念堂等重要建筑，整个城市公共空间被赋予了纪念性主题，纪念性的建筑又为城市空间增添了精神上的归属（图3）。

                图3 绿树掩映中的白宫

·堪培拉

澳洲的城市公共空间设计非常强调尊重自然的理念，首都堪培拉的规划合理利用了基地山峦和水面，把城市的核心确定在首都山，并在堪培拉西部建筑了一个水坝，将山下的莫朗格罗河流切断，并规划改造成一个巨大的人工湖。总体规划具有明显的轴线关系，自红山、经首都山再到安斯利山的“陆”轴，布置国家级政治、文化、艺术方面的建筑；“水”轴由大大小小的自然和人工湖蜿蜒而成。“陆”轴和“水”轴分别体现着人工和天然，在这里自然得到了充分的尊重和结合。堪培拉因依山傍水，四周有茂密的丛林和丘陵环绕。堪培拉行政中心规划的成功，特别是国会大厦的建设，使堪培拉中心区成为澳洲最重要的城市景观和旅游景点（图4）。

          图4 澳大利亚议会大厦与堪培拉城市设计的整体关系

3. 我国城市公共空间系统设计和建设的问题

中国古代的城市就十分重视公共空间的价值，这种优良的传统可以从很多古镇的公共空间设计中看到，比如云南丽江的大研古镇。当我们行走在大研古镇时，仿佛是行走在一个欧洲的公共空间里面，就是因为它们在设计理念上是非常接近的。

但是近代中国的城市，在过去一个多世纪的发展进程中，公共空间的设计被长期忽略。到了现代，像深圳这样的新城，又开始重视公共空间的规划和建设。但是，深圳尽管有莲花山公园等市民公园，以及很多环境优美的楼盘，却仍然缺乏公共空间系统的整体规划和城市大环境的建设。

4. 城市公共空间系统设计的新理念和新方法

下面通过介绍北京大学城市设计研究所（深圳）和香港中营都市与建筑设计中心近两年来完成的城市设计实践，来继续阐述城市设计在公共空间系统规划运用的新理念和新方法：

·昆明主城区绿地系统概念规划

在云南省会昆明主城区绿地系统概念规划中，提出绿、树、春、城、四大主题。把欧美的公共空间建设新理念与中国的城市绿地系统建造结合起来，树立一个新的春城形象，创造春城新格局。同时我们也把公共空间设计作为一个切入点，提出了主城区内部建设四大商业绿地步行系统的策略（即将主要的商业区与绿地系统相结合，创造步行商业游憩环境），从公共空间体系的构建角度将城市绿地系统、广场系统和市民生活系统进行整体考虑，进而在不同的层面进行系统布局（图5）。

          图5 昆明主城区绿地系统规划总平面图

·昆明呈贡新城中心区控制性详规

在昆明呈贡新城的规划中我们也采用了城市公共空间系统为先导的设计理念，首先设计了城市的绿地系统、步行道路系统、广场系统等，然后才进行了控制性详细规划。我们采用了城市设计的理念来做的三维概念上的控制性详细规划，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二维空间上的规划。在已经确定的总体规划的基础上，把我们一些新的理念加进去，可以看出我们在整个160平方公里中对城市的公共空间系统的整体把握和考虑（图6）。

 图6 昆明呈贡新城中心区规划鸟瞰图

·太原南部新区概念规划

在太原的规划项目中，试图挑战一个生态环境条件不佳的城市，解决途径是利用城市公共空间系统的设计来打造一个宜居的城市环境，达到生态城市发展的要求。通过确立生态保护区，保护城市水系，建立各级绿地，并结合水系及各级道路布置城市绿带使各种绿地相互连成网络的策略，形成“一水、一湖、三纵、四横、多园、连线”的具有高绿地覆盖率的城市公共空间系统（图7）。

       
图7 太原南部新区绿地系统规划图

·成都龙泉驿概念规划与城市设计

在成都龙泉驿区的规划设计中，采用“极限增长”的规划理念，提出建设用地和非建设用地的明确界限，在525平方公里的区域内确定增长的界限，明确划分可建设用地和不可建设用地，并尝试用法律的手段进行规划管理与控制。区域的整体设计，包括山体、水系、农田和步行空间系统，我们将可建设用地和非建设用地同时规划。除了重视公共空间系统的规划，还同时注重城市形态的和谐发展（图8）。

      图8 成都龙泉驿概念规划与城市设计鸟瞰图

·成都黄龙溪古镇控制性详细规划

在成都黄龙溪古镇的规划中，特别强调的是水体空间的打造，在最大程度上利用水体。我们在河上营造了一个岛，这种经验既借鉴于欧洲，也参考了中国古代城镇的类似做法。在城市水网的构架下，将古镇文化作为贯串始终的思想内核，用古镇传承至今的历史文明及深刻的建筑文化特征来指导具体的形态设计。在规划的过程中，我们研究欧洲的城市设计案例与中国传统古镇，发现两者有很多相似的做法，通过这个案例来加以应用（图9）。

图9 成都黄龙溪古镇规划

·西安龙首街城市设计

细入到城市局部空间的设计案例，如西安龙首街的城市设计，是城市的商业街通过城市设计的手法进行复兴，并与城市整体的经济与社会目标相结合，这种经验是很多城市在发展过程中可以借鉴的（图10）。

               图10西安龙首街城市设计效果图

·蛇口三洋厂房改造设计

在蛇口旧城改造的实践中，我们也提出了城市设计中的新理念新方法，通过城市局部和节点的设计，使整体环境得到提升。说明通过城市设计手法，城市的总体环境可以逐渐改善（图11）。

          图11 蛇口三洋厂房改造设计效果图

·成都洛带古镇总体规划与城市设计

在古镇改造项目中，我们参与了四川洛带古镇的修建项目，这是一个逐渐衰落的古镇，但中国传统村落的公共空间是非常富有人情味和友善的，这也是今天我们仍要向祖先学习的地方，通过对历史形态的把握，我们采用适当的城市设计手法，来实现了历史文化古镇的全面复兴（图12）。

        图12成都洛带古镇总体规划平面图

·珠海金湾行政文化中心区城市设计

在珠海金湾中心区规划中，我们再一次运用了城市设计以水为主题的手法，并借鉴了华盛顿和澳洲的很多成功的设计经验。在设计中利用城市中纵横的水网，强化生态理念，严格保护海岸线资源，合理安排港口岸线、旅游岸线和城市生活岸线，营造诗意的亲水空间（图13）。

          图13 珠海金湾行政文化中心区城市设计鸟瞰图

·新昆明南城概念规划和城市设计

新昆明概念规划，希望通过实践，把欧美等国家成功的城市设计理念融入到这块土地上来，并将很多城市设计的新理念体现在规划方案之中，通过水系统、绿地系统、步行系统和公园系统的整体规划，构建完善的公共空间系统；通过公共空间系统的设计，体现构建良好宜居城市的理念（图14）。

         图14新昆明南城绿地系统规划平面图

公共空间系统的设计是城市空间品质的关键所在，目前的情况是大部分城市缺乏高质量的公共空间系统设计方案。我们的城市应该从公共空间系统的角度，来思考城市的规划，特别是新城的规划。

中国的城市建设有很多历史性成就，同时也走了很多弯路，目前面临的问题正是很多发达国家曾经面对过的，因此，城市人居环境未来的建设应该在总结前人经验的基础上，以一种开放的心态，借鉴欧美城市的成功经验，努力探索。尽管中国的城市目前面临环境方面的挑战，而作为城市设计的研究者与实践者，我们仍有广阔的创造空间。

5. 结论

①人居环境是城市大环境与社区小环境的结合，目前很多城市的社区小环境得到了相当大的改善，同时城市大环境也需要得到提升。

②城市生态大环境的打造必须以城市公共空间的建设为主体。

③我们应该以一种谦虚开放的心态来对待国外的成功经验，充分重视城市公共空间系统的设计，通过城市设计的新理念新方法来支持宜居城市的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