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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显赫大街的60年
由是,长安街的改造,在关注北京城变迁的记者王军眼里,成了“改造北京城的第一枪”。 1959年10月,改造后的长安街呈现在世人面前。南池子到南长安街修起了80米宽的游行大道,扩建后的天安门前,形成了东西500米、南北860米的大广场---这种规模和气势,超出了当时人们的想象。 此时,长安街沿线的建筑,除了人民大会堂和革命历史博物馆、民族饭店、民族宫等,还有在长安街南边的纺织部、煤炭部等部委办公楼。这些庄严而肃穆的大厦,随着国庆10周年,完成了长安街从规划草图走向现实的转变。一条以政治形象闻名世界的大街,从此诞生。 然而,“第一枪”打出没多久,便赶上了三年困难时期。“所有的工程都停了下来,国家大剧院没建成,科技馆也撂下了。”董光器回忆。直到1964年,经过三年调整,国力有些恢复。万里作为北京市当时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向国务院副总理李富春汇报,提出中央有一些办公楼可以集中在长安街上盖。 很快,北京市政府开始着手编制长安街规划。1964年4月,长安街有了第一个比较完整的规划方案,特别是确定了包括道路宽度在内的具体原则。 董光器表示,在此之前,长安街的马路宽度一直难以确定。“50年代翻译很多国外首都的资料,感觉到,作为首都的一条主要街道,道路过窄对交通影响很大。所以,当时的北京市市长彭真提出北京的马路要宽。” 国家计委与北京市委的意见相左,批评这是“大马路主义”。但北京市委的态度坚决,1956年,彭真在市委常委会上表态:你说我是大马路,我说你是小马路主义。将来的问题是马路太窄,而不是太宽,现在北京的汽车还不太多,等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八九十岁,北京有几百万辆车的时候,再看谁对谁错。 到1954年,对长安街宽度有了初步定论:不少于“100米”,至1958年最终划定为“120米”。“北京派出一个城市建设代表团到莫斯科考察西南区的建设,回来一比较,发觉北京的马路不够宽,就调整到了120米。”董光器说。 此后,长安街一直向1958年划定的“红线”努力。赵知敬说,现在很多地段,路宽已不止120米,“而这次大修,大剧院西边这条路是最窄的一段,一直想动。” 就这样,1964年的方案形成了一个“各方面认可的规划”。然而,还没来得及上报中央,就赶上了“文革”。不久,北京市规划部门收到一个文件,明确提出“长安街建设暂停”。 东方广场的争论 1985年,长安街规划随着改革开放后北京城的复苏被重新提上日程。 “85”方案中,长安街仍然是为了充分体现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的地位而存在。“只是增加了一些符合现代的情况,强调要有充足的绿化,还要有商业,把西单、王府井几大商业中心联系起来。”董光器说。 规划做好了,却没有钱。在董光器的记忆中,长安街建设的再次启动始于招商引资的大力推行。 1992年,邓小平南巡,改革开放加速,商业和金融机构开始在长安街扎堆。“特别是港商很看重长安街的地位,这样,东长安街就盖了很多写字楼,而中国银行、工商银行都跑到了西长安街。”董光器说。 随着外资注入,长安街10年间完成了此前40年的建设量。也有人开始担忧,长安街的政治意义在“软化”吗? “作为神州第一街的长安街,盖楼要经过资格审查。不是国家级的行政办公楼,就是国家级的博物馆、文化建筑。” 董光器说。 市场经济的渗入,让标准慢慢变化。据城建资料统计,长安街20世纪90年代新建的21座建筑中,属于商业金融和写字楼类的就占了14座,占总数的67%;而在50年代,这一比例仅为17%。 为此,甚至有城市规划者给北京市写报告,要求坚持长安街的性质。90年代初,随着体量巨大、玻璃幕墙的东方广场突现长安街,争议骤起。 “东方广场原来设计的楼高是80多米,比规定限高30米高出一倍多,而且是一整栋建筑,宽488米,像一个大屏风。”赵知敬回忆。 1994年,赵冬日、张开济等6位学者联名提出,东方广场大厦如果按照原方案实施,将改变旧城平缓开阔的城市空间。在此前后,北京市召开了一个东方广场方案的展示会。 然而,规划界人士依然无法认同这个突破心理底线的规划。一位规划人士表示,把东方广场镶在长安街上,其他建筑都成了“孙子辈”。 问题最终反映到中央,东方广场大厦在开工之后,被下令停工,重新论证,“一整栋建筑变成三组,高度分别定为5 0、60和70米。在梁思成的儿子梁从诫的推动下,东方广场作了再一次妥协,把高度降低为48米、58米、68米。” 董光器说。 其实,这样的高度,仍然突破了长安街的规划。“知名开发商想把写字楼盖在长安街上,各区又急于招商引资,自然挡不住这股潮流。”董光器说。 拆了3000面广告牌 世纪之交,长安街边又起“拆广告行动”。 1999年炎夏,也是国庆50周年大庆前夕,长安街上的广告已相当“繁荣”,而拆除方案提出,沿街两侧建筑顶部的广告和牌匾全部拆除。 负责“拆广告”的是时任长安街及延长线整治工作领导小组主任赵知敬。在规划圈里折腾了大半辈子的他,决定“下大力气”让长安街的建筑恢复原有的轮廓。结果,行动刚刚开始,他便收到一封信件,“说长安街上的广告是一种市场经济的表现,要是拆掉,就等于否定邓小平路线。”赵知敬告诉《望东方周刊》。 不过,“上纲上线”没见效。广告牌和匾额最终都被拆掉,共有3000多面。 “那段时间,经常有人来找我说情。每一个拆掉的牌子背后,都是巨大的利益。后来有朋友告诉我,有人恨得想摘我点器官什么的。”赵知敬笑道。 2002年,赵知敬组织北京城市规划学会完成了《全面建成长安街、完善天安门广场》的课题。 比较特别的一点是,此次规划邀请了北京工业大学、建筑工程学院两家大学,对长安街的行人展开社会调查。在问卷设计中,记者看到有“你对现在的长安街有什么感觉,有什么觉得不舒适的地方”这样的问题。 回答五花八门。有人提出,座椅没树,没遮挡,坐下来就烫屁股。“想看看普通老百姓对长安街的意见。”赵知敬说。 这样的规划思路,是否会让这条宽阔威严的街道,更加亲切而生动?
编辑:roya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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