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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陈方案”遵循历史名城规划普遍原则
[日期:2010-04-16]  来源:北京青年报  作者:   发表评论(0)打印



  -演讲者:吴良镛

  -演讲主题:纵论北京历史名城保护与发展

  -演讲地点:国家图书馆

  -主办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

  -演讲者小传

  吴良镛,1922年生于江苏省南京市。1944年毕业于重庆中央大学建筑系,获工学学士学位。1950年获美国匡溪艺术学院建筑与城市设计专业硕士学位。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国家注册城市规划师。现任清华大学建筑与城市研究所所长,清华大学人居环境研究中心主任,博士生导师。

  -两院院士、著名建筑学家讲述北京旧城保护方案的城市定位

  -指出北京旧城保护面临的困境,及走出困境的办法

  -北京要终结“同心圆”模式,形成多中心的城市新格局

  北京城是千百年来中华民族的心血所凝聚的瑰宝,是世界上拥有世界文化遗产最多的城市。保护好旧城及其遗产,具有伟大的政治文化意义,也体现了世界的期望。北京,还是国际、国内、本市多种多样活动的中心,上千万人民生活于此,是充满活力的大城市。因此,城市本身具有“保护”与“发展”的双重任务。因此,北京城市规划发展必须用最高的标准,体现先进的科学、先进的文化。

  北京是世界上仅有的将城市规划学、城市设计学、风景园林学与建筑学融成一个体系,凝聚在一个城市中的杰作。

  -北京历史名城价值的再认识

  (一)北京城的历史价值

  从中国城市发展史来看,北京可以称之为“中国古代都城的最后结晶”。秦、汉大一统政体初建,秦咸阳、汉长安还不能在都城建设上有太完善的规划,东汉洛阳开始有轴线的布局,至曹魏邺城,宫殿与居民区全然分开,宫前建有宫门,主殿面对长街,在宫前长街两侧集中布置衙署等。后世历代都城既有继承,又根据具体情况有所发展,唐宋变革,文化繁荣,商业发达,都市生活丰富,延至元明清,都城形制更趋成熟。从世界城市发展史来看,北京是少数最大的城市之一。有学者统计,从1450年到1800年间,除东罗马的君士坦丁堡(今伊斯坦布尔)在1650年到1700年间一度领先外,北京一直是“世界大城市之最”,直至1800年才为伦敦的崛起所取代。 因此,有西方学者称“北京是一个伟大文明的顶峰,一个卓越的纪念物”,这句话北京是当之无愧的。

  (二)北京城作为设计典范的价值

  从建筑学的意义看,北京是世界上仅有的将城市规划学、城市设计学、风景园林学与建筑学融成一个体系,凝聚在一个城市中的杰作。世界上只有局部的例子,但从没有像北京这样全面而完整。现代中国,其他古都均消失了,仅仅留下了一些痕迹,而在地面遗存中,北京是惟一最集中、最完整的范例。历史上北京旧城也有过破坏与变化,主要是改朝换代人为的,但之后都得到了修建并恢复其完整性。

  过去100年,在激烈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的变迁中,中国对传统文化的否定是史无前例的。近半个世纪来,除了少数学者对北京的历史发展研究做出独特的贡献外,我们对北京城市规划光辉历史价值的研究和贡献显然太少了。宣传、保护力度太不够了,这是我们建筑学人引以为不安的,甚至是痛心的。

  都城作为首善之区,在建设思想、规划设计科学与艺术上首先应坚持最高标准,立于世界都城之林。今天尤其不能丧失对这个历史文化名城的文化价值的基本认识,我们眼见北京城在这个大发展的洪流中日受影响,仍然需要坚定不移地相信它的文化魅力,在今后发展中精心地继承和发展它的精华。

  解放初期,“梁陈方案”在当时的情况下未被采纳。现在旧事重提,目的重在进一步明确过去被忽略了的、未被理解的基本原则。

  -对“梁陈方案”的再评价

  讨论建国初期规划,不能回避“梁陈方案”问题。我无意为其翻案,但是它内在的核心原则,今日仍有阐述的必要。因为“梁陈方案”所遵循的本是历史名城规划的普遍原则,其价值在于符合“保护历史城市另辟新区扩建”这样一个规划建设的基本方式。建设新区对于城市发展来说既省钱,又具有相对较大的自由度,可以避免陷入原有城市的复杂矛盾之中。因此,几乎成为中外历史上城市发展过程中的一个基本规律。

  从中国城市建设的历史看,传统城市的发展有放弃原有城址另觅新址的,如唐长安城放弃汉长安旧址;有呈同心圆式向四周扩张的,如后周汴梁及宋东京(开封);也有更多的城市采用在原地的一侧另辟新区扩建的,如明南京建都之初在原有城市基础上向东发展另辟皇城区;元世祖忽必烈另在当时东北郊另经营新城,即元大都。这种新区偏向旧城一侧发展的形式,其优点在于对原有城区无须做太多变动,而新区的发展可以根据现实的需要,布局较主动。

  从世界城市建设的历史看,国外的例子也比比皆是,例如:巴黎在保护旧城区的同时,一方面加强周边新城的规划建设,并在20世纪70年代起城市主轴线继续向西延伸,规划建设了德方斯商务金融区。另外,罗马在20世纪40年代起规划建设了新城,伦敦在80年代起规划建设的道克兰滨水码头区等,都对于原有旧城区的保护起到了重要作用。

  从建国开始,是采纳“梁陈方案”另建新区,还是“以旧城为中心发展”是北京城市建设的两种方式、两种途径。由于当时方案的形成极为仓促。而“梁陈方案”在当时的情况下未被采纳。现在旧事重提,目的重在进一步明确过去被忽略了的、未被理解的基本原则。

  对于北京这个文化古都,从建国开始至今都存在着“保护与发展”这一基本矛盾,并且矛盾越来越尖锐。如果这两者基本上不在同一空间上发展,矛盾就会简单许多。

  对此,包括对“梁陈方案”,从来未作认真的总结,而是回避矛盾,避免触及,甚至相当一个时期以来成了学术上的禁区。

  -需对过去的实践作科学的反思

  建国50年来旧城基本的矛盾就是企图在同一空间上既要保护旧城,又要建设现代化的城市(对现代化从来理解不一,对旧城就更莫衷一是);既承认它是伟大的遗产需要保护,又强调要改造,还期望“现代化与历史名城交相辉映”等等,理论上似很辨证,几十年来的实践结果却矛盾重重。对此,包括对“梁陈方案”,从来未作认真的总结,而是回避矛盾,避免触及,甚至相当一个时期以来成了学术上的禁区。这在过去“左”的路线下并不难理解,但为此付出的代价却太大了。

  城市规划是经验的科学,是基于实践,理性总结正反两方面经验,联系历史,认识现实,预测未来的科学。如果对过去的实践不作科学的反思,则是非不明,也就难于正确发展——这正是我们的城市规划学术发展缓慢的原因之一,当然这种情况本是全国的现象,由于首都的特殊性,涉及历史人物的特殊性,过去难以正面触及,但现在应该实事求是地加以总结了,而且已不难总结了。

  回顾历史,在过去50年,北京旧城遭受过三次大拆改:

  第一次拆改是建国初期的20世纪50年代,延续至60年代彻底拆除北京城墙。

  在否定“梁陈方案”、北京总体规划确立“以旧城为中心发展”新首都后,在一些当时的公房、王府和保存最好的四合院安插各级行政办公机构。随着各种机构发展增大,不得不接二连三地再拆除旧建筑,并择地添建。现在有的地方面目全非,甚至已遗迹无存。但在当时,矛盾并不显得特别尖锐,因为这些房子多隐藏在城市街坊内部,一些拆改限于当时财力水平,规模与尺度较小,早期拨地也比较谨慎,主要矛盾是一些最重要的历史文物建筑和最显眼的公共建筑的变动。随着每一次的大改动,必然有一番争论。

  第二次拆改是改革开放至20世纪末。

  城市以经济发展为中心,建设量大增,建筑高度失控,旧城中出现东方广场、金融街等巨型建筑综合区。问题逐步显得严重,且日趋严重。

  法国巴黎有个发人深省的例子,在旧城蒙帕纳斯火车站附近盖了一幢高层建筑后,受到纷纷指责就公认失败不再盖了,因此,巴黎旧城内就留下了几乎是惟一的一幢高层建筑。

  正由于我们没有及时总结经验教训,陷入盲目性,错误总屡犯不止,“学费”屡交不止,这就是问题所在。

  第三次拆改是在2000年—2003年的危旧房改造。

  明确摒弃“摊大饼”式的模式,从“中心大团”跳出来,寻找出“两轴两带多中心”的结构形式。这是对原有的城市结构的突破。

  -北京城市空间发展——“走出同心圆”

  (一)力解北京城市发展的困境——“摊大饼”与“聚焦”

  在首规委邀约下,2002年清华大学在过去研究基础上进行北京城市空间发展战略研究,对北京城市建设中存在的“中心聚焦”和“摊大饼”发展模式进行了进一步的研究和分析。

  北京作为中国首都,在历史发展过程中,逐步地聚集了许多功能。这有一定的必然性,但在中心城区聚集的功能太多,而且多聚焦于历史文化精华地区,同一空间中安插多种多样的功能,导致历史风貌不断丧失;交通压力与日俱增;规划绿地不断被占;环境压力日趋严峻。20世纪50年代北京城市总体规划所确定的“环形加放射”的空间布局结构模式,在建国初期城市规模不太大的情况下,发挥了一定作用;但是20世纪80年代北京进入城市化加速发展阶段以后,已不再适合。

  (二)走向“两轴两带多中心”的新模式

  两年来,在北京市委、市政府及有关职能机关的努力下,在中规院、北京市规划院和清华大学的共同参与下,空间战略研究及总体规划修编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概括说来,即明确摒弃“摊大饼”式的模式,从“中心大团”跳出来,寻找出“两轴两带多中心”的结构形式,即在中心城继承发展城市传统中轴线和长安街沿线十字轴,在其外围构建“西部生态带”、“东部发展带”,并在市区范围内建设不同的功能区,构筑以城市中心与副中心相结合、市区与多个新城相联系的新的城市发展模式。“两轴两带多中心”结构形式的获得,是对从建国初确定下来、近20多年来已显困境的城市结构在城市形态上的一次突破。

  现在可以说找到“走出同心圆”的路子,对困扰北京发展问题的解决有了转机,旧城的疏解有了可能,但还不能说旧城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

  在这大好时机,我们应转换思维模式,采取有效措施,进行“整体保护,有机更新”,通盘解决北京旧城保护的难题。

编辑:royal |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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