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中:越位建筑“大景观”
不断翻新的城市总给人以临时感。
当一种城市建设所带来的痼疾成为习惯时,很少有人会去追究它本质的原因。如果身为知情者的设计者也回避或是沉默的话,那这个城市似乎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对陈跃中的采访正是为此而来。陈跃中,一个有建筑、规划、景观教育背景的景观设计师,一个提出要由景观来指导城市规划的景观设计师。这是厚厚的采访资料所传递出的信息。
“景观越位于建筑之前”,这到底是一个人一厢情愿的热爱,还是行业缜密严谨的未来主流?
但谈话还是从城市的细节开始,“好多车都是胡乱地停放,入口和门前都杂乱无章。”陈跃中直言。
一个人的困惑
让陈跃中倍感困惑的事情是很多人能感同身受的城市痼疾,比如“停车场太远缺乏规划,连北京火车站也如此,建筑标识指向不清”。
“现在很多的景观设计是撇开功能单讲如何好看。雕塑、喷泉等是为了好看,仅仅为填充城市空间,为的是锦上添花,忽略了建筑设施与周边环境之间的功能关系,更忽略了场地使用者的基本需求。”
就连奥运建筑,陈跃中认为也有遗憾:“建筑场地很大,但车却开不进去,缺乏功能上的考虑。”本来场地与建筑是不能分开的,但是现在它们被生生地分开了。
这些对普通人来说,感受到的只是不舒适;对研究景观设计的陈跃中来说,最开始他也只是不适应,最终他的不适应转为了愤怒,愤怒完毕,他还困惑:“人们对此竟然很接受!”
“中国特别缺少对场地设计的研究。”陈跃中说。所谓场地设计,就是建筑并非孤立存在,而是与周边的一切发生着关系。景观设计师必须对周边的自然环境和实际需求作出考量,并制订最适合人们使用的方案。现在人人都驾车出行,建筑场地不予考虑,暴露出来的是设计师的无能。
2000年从美国回来后,陈跃中就提出了“大景观”概念,将景观设计置于所有设计之前。“原来的景观都是造景,是锦上添花,不是生态和功能性的统一。”大景观是从自然生态和社会功能的要求出发践行景观设计。
他举例:“一场大雨,这对于缺水的北京来说本来是好事,可是为什么雨一大了却到处被淹,适得其反?就是因为布局不合理。现代景观必须考虑自然和城市的关系,景观就是和老天在一起讲融洽的事情。古典哲学讲人与自然的关系,这是非常朴素而又亘古不变的大道理。”
水墨里走出的设计师
他递过来的名片上,“易兰”两字是书法体,底上铺着深深的蓝。
上世纪60年代,陈跃中出生在北京。“我在铁路局的大院里长大。和建筑的结缘,还是要归结到小时候的爱好上。”
他从9岁开始学国画。现在,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学画的经历。有次好不容易攒了钱,坐着公共汽车到“荣宝斋”买画,到了后却发现带的钱不够。“荣宝斋”当时有个传统,就是柜台上一个小罐子里放着些其他顾客捐赠的零钱,如果不够,掌柜的就从罐子里拿出零钱添上,以圆孩子们的梦。这次也不例外,陈跃中得到了这些零钱的帮助。
因为怀揣着这个小小的热爱,陈跃中没有成为王朔笔下的“顽主们”。院里的小孩,既也有王朔小说里打群架类型,也有其他更坏的类型,幸运的是“我们楼道的孩子都喜欢画画,因此没有一个学坏的”。
1980年,陈跃中考上了重庆建筑工程学院(现重庆大学),攻读建筑学。然而从小学习国画的经历,如同宣纸上着了墨,在他心里渲染开去。“念念不忘的还是对中国传统园林的精美、造园技艺的热爱”。在大学实习时,他从重庆顺流而下,看了集聚中国园林精髓的苏州园林,终于遂了心愿。在那里,《红楼梦》、《牡丹亭》里所描述的景象一一呈现:粉墙黛瓦,绿叶扶疏,庭院深深。
本科毕业后,陈跃中回到北京,受“景观还是北林好”的感召,进入北京林业大学攻读景观专业的研究生。在他看来,“北京林业大学有深厚的造林技巧和手法,集中国古典园林大成,欠缺的是与现代功能的结合。”
显然,陈跃中并不满足于中国文人把自家庭院一关,“管尔东南西北风”,把玩造园,自成一统。1986年,适逢劲吹出国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美国,继续攻读城市规划和景观专业。
编辑:roy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