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给野花草留一席之地(图)

2011-08-30 09:20:05         来源:北京晚报     浏览次数:

  紫竹院让本土野花草当竹林地被

  我见到紫竹院公园园林科技科的翟静宇女士,她告诉我,紫竹院不同于其他公园的最大特色是竹子多,到目前为止,已陆续引进种植了69种约上百万株竹子。公园管理处大约是从2003年起开始逐渐重视野花草的。当时,为防止刚种下的新竹林下面裸地水土流失,一开始园里在林下、林缘种了不少早熟禾一类人工冷型草及其他园林草本花卉,可时间一长就发现,竹林坡地上的冷型草不易管护,那些园林花卉投钱投人工不少,却因不适应林荫或竞争力差,慢慢不见了踪迹。园里正为此头痛时,不料意外发现一些如酢浆草、连钱草、蛇莓之类的本土耐阴野花草在竹林下自然生长起来了,绿油油的长势喜人,开的小花结的小果也挺好看,很有自然情调,就有意识地保留它们,稍加管理。它们护坡效果不错,覆盖了林下、林缘裸地,是很好的地被,而且省钱省力。

  正聊着,我见到一片竹林下的鸡矢藤,有的缠绕在竹竿上。小翟说:“这种藤本植物,其实是早先移植南方花木时无意中带来的。它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自己长开来。它的小花略有异味,一开始还不招人待见,我们比较抵触,往往将其拔除,后来发现它的叶子很好看,而且覆盖裸地、假山,墙脚的效果也不错,就保留了下来,现已成紫竹院的特色地被。”

  走到紫竹院北边长河岸上,小翟指给我看水边草地上一丛丛正盛开的金黄色的旋覆花,提起了一桩迎北京奥运的往事:“旋覆花是一种顽强的菊科多年生草本野花,很难清除。2008年奥运会正是花少的夏季,园里一时也找不到那么多可配合奥运活动的园林人工花卉。正有些焦急时,我们忽然注意到河边这片没来得及拔除的旋覆花开得一派金黄,特别喜庆,这不是迎奥运很好的花卉吗?就保留了下来,还挺受游客欣赏。打那以后,我们就适当管护旋覆花,使之形成小群落,正好点缀盛夏少花时的绿草坪。”

  我觉得,这样一个面积不大,不收门票的纯公益性公园,又居于城西市中心,每年客流量高达750万人次,却仍努力保留了那么多种野花草,实属不易。小翟说:“由于我们这儿野花草较多,环境比较接近自然,不但受游客喜爱,野生动物也不少。2004至2005年,有大学生来调查统计过,有53种野生鸟类到访或就居住在园里。前不久北京动物园还把他们培育的野鸳鸯拿到我们园里放飞。还有松鼠、花粟鼠。”她又有些惋惜地说:“不过由于园里流浪猫太多,被它们吃了不少,否则更多。”

  世纪坛绿地在艰难中守望野花草

  世纪坛绿地严格说不算公园,面积仅11公顷,是一块用于烘托世纪坛主体建筑的公共绿地,不设围栏,完全开放,由政府委托京城一家绿化设计公司管理。这块不大的绿地给我深刻印象的原因,是我在迎北京奥运期间经过这里时,无意中被震住了。我看到在这里死板僵硬的“板刷头”人工绿地东边和东北侧小山包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片鲜花怒放的“花草地”,引来不少游人观赏,孩子们更是兴高采烈。看得出,这些花草中有一部分园林花卉,更多的是野花草。

  在绿地西一排简陋的活动板房里,我向女技术人员张晓旋提起了这块草坪,她的回答却让我有点失望:“东山坡这片混合型绿地的情况目前不是太好。这个为迎奥运的设计意图是挺不错的,可当时出了一个状况,就是20多种花草种子是8月份才撒下的。花是开了,及时通过了检查验收,但不少一年生花卉结籽的时间就错过了。花籽太少,后劲就有点不足,形不成群落。这两年我们也补撒了一些种子,但还是不足以抵抗灰灰菜、野蒿子一类杂草的入侵。比较能站住脚的有水杨梅、蒲公英等几种,尤其是蒲公英,已形成了草坪,但又有些不自觉的人来乱挖,管理人员也劝止不住。”

  此刻我们已走到了蒲公英草坪边。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正好看见两位大妈吃力而奋勇地把塞得满满的三大塑料袋蒲公英往停在地边的自行车上装。看这二位那坦然快乐劲儿,就跟从自家菜地里喜获丰收一样,可看看绿地,已被她们刨出了一个个小坑,露出了斑斑点点的裸地。我问她们挖这干吗,其中一位乐哈哈地回答:“吃呗,这东西凉血败火,可好吃呢!”我说:“这是公共财产。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见什么大家的东西好就往自家拿,这公共绿地就给毁了。”大妈不爱听了:“我们也是看别人挖没人管才跟着挖的,又不光是我们!”说罢愤愤不平地推车走了,边走还边不依不饶地念叨:“有能耐管管那些亿元贪官去,管我们算什么本事呀?”我和小张自然没这个本事,面对此种可抵挡一切批评的“通用型理由”只好无话可说。

  这时我们已走到了东北角的小山坡上,见一群人在抖空竹。小张说:“这里的混合型绿地刚建植起来时,管理人员劝他们别践踏绿地,他们也挺配合,就离开了。问题是又到另一片绿地上抖去了,照样踩。最后只好让他们专踩一处,以保住旁边的绿地。”我一看可不是,那块“抖空竹专用地”已被这几位踩成寸草不生的光板了。绿地北边是个热闹的农贸市场。小张说:“绿地建好不久,不少小贩就来摆摊,形成自发市场,把绿地踩坏了许多,轰赶劝阻无效。后来只得与各方协商,在绿地北头建成一个较正规的农贸市场,把摊贩们全纳了进去,才保住了市场周边的绿地。”我问小张:“听说世纪坛绿地旁有家开发商盖楼,盖着盖着乘人不注意就把楼盖到绿地里来了,还是附近的居民气不过告到市里去才止住这种行为,有这么回事儿吗?”小张说以前他们多次反映过也没用,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开发商缩回去了,可能跟居民上告有关。

  天坛野花草也是世界文化遗产的一部分

  当天坛公园的副园长于辉先生带着我在园内转悠时,我发现了许多原来很普遍但现在市区已不常见的野花草:青杞、地梢瓜、鹅观草、野胡萝卜、豆茶决明、野豌豆、兴安天门冬、紫花蓿、达呼里胡枝子……我甚至惊喜地看到一大片城区其他公园几乎见不到的野生罗布麻,那粉红色的花簇像火一般燃烧,美丽之极。当然,天坛公园最美丽壮观的野花,要数每年春天怒放于松林古柏下的近千亩二月兰了。我问于副园长:“天坛公园为什么要保留那么多野花草?”他侃侃而谈,说出了一番我闻所未闻的道理:

  “这里在明永乐皇帝建坛时叫天地坛,在此合祭天地。1530年嘉靖皇帝建地坛后才分开祭天地,但这里依然保留着天地坛的基本格局。明清两代,为保护天坛,也为了天坛周边的‘郊’不被北京南下的城市化进程淹没,修筑了院墙,种植了树木,成为特殊类型的皇家园林。天坛1998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为世界文化遗产,不仅只是祭天建筑群,也包含了其整体布局。因此,祭天建筑群周边的树木和本土野生地被植物,也应视为这一世界文化遗产活的组成部分。正是据于这一理念,我们尽可能地将祭天建筑群周边的野花草保留下来。”听罢我恍然大悟,原来天坛公园是从保护世界文化遗产的角度来保护园内野花草的。目前天坛200公顷绿地中,人工草坪和野生地被各占一半。

  于副园长又说:“保护野花草地被,不但节能环保,还保护水资源。现在城市地面被水泥板硬化得很严重,别看京城七八月份雨水多,大部分宝贵的雨水从硬化管道到地沟到水渠,都哗哗排走了,保留不下来,干旱多年的北京沾不着多少光,特别可惜。我们这儿野花草覆盖的地面就不同了,你瞧,”他拨开路边草丛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古代砖井:“当大雨来时,雨水从砖井流入地下储存起来,天旱时水又慢慢从这儿向外渗漏挥发,你看井周围植物都长得不错。”他还指着益母草、大青叶、丹参、桔梗等植物告诉我:“为了保持明清时期天坛管理人员用园内本土野花草做药的传统,我们特意保留和种植了一些可做中药的野花草,买不到种子我们甚至到中药店去买。”

  我问于副园长:“在园林建植和管理中,怎么为野花草多留些空间?”他想了想说“我是农学院毕业的,多年管理园林的实践使我深感园林管理受农业的影响太大了。我们不少人是以农民种菜种庄稼的方式和心态来管理园林的。农业、园林虽有许多共同处,但二者本质上不同。农业的目的是要获得某种单一的农产品;园林是为城市居民提供一个模仿、贴近自然的休闲环境,当然应该在适度管控的前提下,为各种野花草的生长提供一个比较宽松的条件,而不是赶尽杀绝。所以我个人觉得,要想在园林中为野花草留一席之地,关键还得转变那种把园林当菜地庄稼地来管理的观念。”

 

编辑:song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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