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备受争议的蓬皮杜艺术中心如今已经成为巴黎的象征之一，其设计者理查德·罗杰斯的设计展——“从住宅到城市：罗杰斯建筑艺术”在北京开展 。

　　罗杰斯曾受邀参与浦东新区的规划设计，“他们说要建造一个可以容纳一百万人口的新区，我觉得难以置信。结果下一次我再来到上海时，浦东常住人口竟达到了九百万。”

　　巴黎的蓬皮杜艺术中心与周边旧城区的景象格格不入，“当初几乎所有人都恨它！”年逾耄耋的白发老人提到这个话题时咯咯地笑起来。“但是，在蓬皮杜竣工开幕之后，年轻人在门口排成长龙，突然间所有人都爱上了它。”

　　老人家的浅灰色休闲西服里衬着马球衫，那纯色的苹果绿显得特别耀眼。

　　理查德·罗杰斯，世界上最著名的建筑师之一，普利兹克建筑奖获得者，他的名字在过去几十年间与许多知名的建筑连接在一起。除了巴黎蓬皮杜艺术中心，还有伦敦的劳合社、千禧穹顶、马德里的巴哈拉斯机场4号航站楼、香港的汇丰银行大厦，以及目前在建的大英博物馆国际会展中心和纽约世贸大厦三期。

　　由这位卓越的建筑师亲手创办的罗杰斯·史达克·哈伯+合伙人事务所（RSHP），于2012年9月21日至11月18日在首都博物馆举办“从住宅到城市：罗杰斯建筑艺术”大型展览，回顾他以往值得骄傲的设计项目。

　　笑眯眯的创新者

　　罗杰斯带着记者浏览展览，经过一个个从伦敦空运来的建筑模型时，偶尔停下来讲解一番。面对复杂而精致的模型和图纸，他就像功勋显赫的将军在阅览自己的战果，气定神闲。

　　“蓬皮杜艺术中心开工的六年间，饱受各界批评，35岁以上的市民几乎没有一个喜欢它，主流报纸媒体也极尽批评之能事。”他回忆道，“只有《纽约时报》出过一篇正面的报道。”这个竣工于1977年的现代艺术博物馆建筑，最突出的特色是钢架结构和复杂的管道都暴露在外，让人一览无余。管道按功能被漆上不同的颜色，空调管道是蓝色，水管是绿色，电力管路是黄色，自动扶梯是红色。因此，整座大楼从外面看起来就好像一个被五颜六色的管道和无数根钢筋缠绕起来的大工厂。人们从排队的时候就已经把一切尽收眼底，进入大门之后，透明的圆筒管道也让乘坐自动扶梯的参观者变成了建筑的一部分。

　　但实际上，罗杰斯以及合作伙伴的思路是把所有的柱子、楼梯、管道都请出室外，好让内部腾出更多的空间。而且，内部除了防火墙之外，所有的隔断都是可拆卸的，这样就可以更加灵活地利用场地。于是，无论是艺术展，还是图书馆，现在的蓬皮杜俨然成为市民喜爱的公共设施，也成了巴黎的骄傲之一。

　　“那个时候我才三十多岁，太自信了，根本没有怀疑过自己。”罗杰斯笑眯眯地说，“埃菲尔铁塔当初不也备受批评嘛，人们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接受新的东西。直到最近依然有人不断地跟我说，他曾经是多么讨厌那个建筑，现在却越来越喜欢它了。”

　　于是，蓬皮杜成了罗杰斯的代表作品，迅速奠定了他在建筑界的地位。

　　城市与自行车

　　罗杰斯热爱城市生活。他的建筑大都建造在繁华大都市的重要区域，波尔多、马德里、纽约的曼哈顿。同时承担了各种各样的功用，办公、议政、候机、艺术欣赏、居住。因此，他的建筑理念的几个重要的因素中就有“适宜城市发展”和“注重公共空间”这两项。

　　20多年前，罗杰斯受邀参与上海浦东新区的城市规划。“当时他们说要建造一个可以容纳一百万人口的新区，我觉得简直难以置信。结果下一次我再来到上海时，浦东常住人口竟达到了九百万。”说着他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在他的规划当中，陆家嘴(10.25,-0.06,-0.58%)会有一个类似纽约中央公园的绿地，以此为圆心辐射出去一条条非机动车道路，连接十分钟步行距离的是一圈住宅与商业楼群。黄浦江边也会有个公园，这样可以保证所有居住在此的人们都可以轻松抵达住宅和公共空间。

　　而这理想中的浦东场景正与现实中他在伦敦生活的区域相似。“平时可以骑着自行车上班，也可以常常带着儿孙去家附近的公园散步。”说到这个，他那笑眯眯的眼睛更成了一条缝，“我最爱伦敦的大公园了！”

　　尽管那次的浦东规划最终没能实施，但他也从此结下与中国的缘分。他的工作室在上海成立了分部，努力把员工人数维持在个位，尽量只接受符合他们理念的项目。

　　在不可避免地被问到“中国城市成为外国建筑师的试验场”的问题时，他耸耸肩，表示不以为然：“我不明白什么是‘试验场’。大都市都是国际化的，在中国建造楼房的建筑师必然也在英国、美国设计过作品。每个人都想造出‘地标式’的建筑，这很自然。但有时候不能单单看建筑师的意愿，而更需要关注房产商、决策者的出发点。”

　　反而，作为英国前任伦敦市市长的首席建筑和城市规划顾问、现任市长的设计顾问，罗杰斯更关心的是整个城市的问题。

　　“没有一个国际化大都市不想办法极力控制私人轿车的使用。这个问题在北京尤为严峻。我听说北京每天销售1000辆汽车，而这竟然还只是实际需求的十分之一！”这位八十岁的老头儿在前一个晚上前往中央美院做演讲时就因为堵车一个半小时而迟到，最后不得不删掉了一半的演讲内容。

　　“我曾经担任过英国政府‘城市工作专题组’的负责人，我们用了一年来研究，六个月来写报告，得出重要的几点原则。首先，城市布局需要紧凑，不能像美国郊区那样‘摊大饼’。”他举了洛杉矶的例子，这个美国城市的能耗远大于其他布局紧凑的城市。

　　除此之外，“城市发展应围绕着公共交通枢纽。我们需要用松散的方式把生活、工作、休闲功能结合在一起，穷人与富人也不应该完全分隔。另外还要重视公共交通的延续，比如徒步、自行车。”

　　这位老头儿最爱的城市是哥本哈根，直接原因就是“市中心的人们依靠自行车为主要出行方式”。他毫无保留地说：“我觉得自行车才是未来城市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