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的规划 更好的城市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副院长杨保军博士在首届“泉城规划论坛”精彩演讲摘登

　　好的城市“千人千面”

　　什么是好的城市？有没有一个好的城市的标准？我的答案是有。但是这个标准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不同的历史时期是不断变化的。在农业社会，战乱频仍，“安全”是头等大事，因此好的城防是一个好的城市的重要标准。赣州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城墙陡峭，护城河是天然河道，水攻也无济于事，“龟城”的传说真正的秘密在于它的排水系统。

　　进入工业社会，“效率”是第一要务，因此像机器一样高效运转是理想中的好城市。所以才有现代主义“机器城市”的说法，从某种程度上，现代主义是对“效率”的回应，柯布西耶的巴黎改造计划是在城市建设方面最好的例证，这个未能实现的蓝图却在我国到处成为现实。在以追求效率为最高目标的视角下，高楼大厦、宽街阔路成为好城市的标准。拿“东德”和“西德”做比较，在不同的理念、方法指导下，城市发展出现了不同，表现在城市空间使用上的高下就分辨出来了。

　　进入后工业社会后，文化、生态成为我们应该关注的焦点。好的城市标准除了物质环境之外，还必须考虑精神环境。但是，无论时代如何变迁，人们对所居住的城市还是有一个普遍的好的“标准”或者“理想”的，用一句感性的话来概括就是诗意的城市。

　　所谓好的城市，从专业的角度来看，我认为应该包括6个方面，经济持续繁荣、社会和谐稳定、文化丰富包容、生活舒适便捷、景观优美怡人、安全保障有力。

　　缔造更好的城市

　　春秋时期的管仲曾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孟子也说：食必常饱，然后求美；衣必暖，然后求丽，居必常安，然后求乐。一个很浅显的道理就是，一个城市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放弃经济的繁荣和持续。脱离经济谈文化，不仅不能创造文化，甚至还能毁掉传统文化。距今1500多年的巴米扬大佛在2001年被塔利班摧毁。在一个经济一贫如洗同时又受到物质文明诱惑的国家里，不但不会出现好的城市，而且可能毁灭古人的杰作。

　　城市规划对经济繁荣的影响并不具有主导性，但可以为经济发展带来助益，好的规划能够帮助城市获得经济上的成功。很多城市在过去与现在之间寻求平衡，有的急于拥抱未来，新的就是好的，老的全拆掉；有的坚守传统，哪也不能动。事实上，从动态的角度来看，我们既要传承过去，又要面向未来，还要进行时代的创新，在现代与传统之间寻求平衡。

　　中国并不存在或并不严重存在引起如巴黎骚乱、洛杉矶暴动等的种族歧视问题，但贫富差距、强拆、农二代、蚁族等社会问题暗流涌动，如果不能找到解决渠道，潜在危机不可小视。我们很高兴地看到，加快农民工市民化进程问题受到了高度重视，在这方面，城市规划还可以做一些事情。一种办法是整体迁移，虽然可以加快城市改造的进度，但也为城市的发展留下了隐患。还有一种办法是让他们来分享城市发展的好处，把基础设施提供到他们身边，根据外部设施的变化而变化，因为未来的城市就是多元化的城市。

　　生活舒适便捷实际上说的是普通市民的日常生活，而不是指那些展示型的设施。一个城市的生活是否舒适便捷需要我们去感受。在我们为国民行为感到惭愧的同时，也要看看我们提供了怎样的城市环境，如果城市在基础设施方面欠债，无论如何也谈不上舒适。

　　我们过去的审美是畸形的，真正的美是平凡的美，是自信的美。在城市景观打造方面，我支持城市多种树，少种草。要控制好城市天际轮廓线，这一点，需要开发企业负起良心。我曾经去过东莞边缘的一个水塘，过去垃圾成堆，臭味难闻，在经过环境治理成为生态公园后，实现了污水治理，改善水质，涵养水源，环境保育功能；营造优美景观和湿地生境，吸引水鸟，还原岭南水乡风貌；提供休憩散步骑车场所，开展生态教育；人居环境改善，推动周边乡镇发展转型。这是规划推动人居环境的改善，让生活更美好的典型案例。

　　城市安全保障至关重要。北川老城过去的选址就是一个非常不科学的错误决策，汶川地震对人员造成的巨大破坏本可以在选址时避免。各方力量应该一起来维护城市的安全。

　　创造有文化的城市

　　路易斯·芒福德曾经指出，随着现代社会向工业、后工业时代前进，“城市的功能逐渐由防卫、贸易，增加到成为一种符号、象征。此时，城市的功能则主要变成了“用来流传人类文明的成果”。斯宾格勒说：“将一个城市和一座乡村区别开来的不是它的范围和尺度，而是它与生俱来的城市精神。”我们的城市，有没有自己内在的城市精神是关键。建筑的外在和环境就是时代精神追求的外显，浮躁的时代最容易造就奇形怪状的建筑。

　　凡是时髦的都是短命的。城市建筑至少不是所有的建筑都应该去追求时髦，只有经典才可长久流传。有一些文化类的建筑，应该留下时代的印记，不管好坏，我们允许它留下一些时代的痕迹，记录时代的变化。这一点就说明了我们时代的浮躁，缺乏文化个性。一个反例是：山西的太古曾经拥有比平遥更加宏伟壮丽的古城，但在大开发热潮中，太古为了追求眼前利益拆除了古城。而现在，太古的追悔莫及引起的只是深深的遗憾。

　　文化的包容性，在人的精神层面体现为能够自由的思考和表达，在城市的外在形象上，则体现为多样性。城市特色的核心实际上是其内在的文化、精神的外在表现。一座新城，无论其外在的环境多么好，也不过是一位没有内涵、缺少气质的美女。因此，缺少了岁月的加冕和人文的浇灌，城市精神很难长大。

　　城市需要时间来浇灌，通过时间的积淀，文化之花才能盛开。城市小空间对城市多样化至关重要。创意产业其实就是一帮敢于挑战常规、挑战权威的年轻人，他们以我为主，喜欢小尺度和随意性。我希望我们的城市要从人性的角度出发，采用小街区、密路网、窄断面、功能混合的方式塑造新区，营造人们内心深处渴望的城市环境，这样的城市就更容易容纳人们的交往，焕发街道的魅力。同时，在统一规则的指引下，引入多位设计师进行不同地块的建筑设计，在较短的历史时期内尽可能的形成多样性。

　　近些年，在历史文化的影响下，我们国内兴建了很多情调空间，南京1912、上海新天地、广州沙面，我们一定要利用好保护好这些空间。具有几千年历史传承的济南老城区、商埠区非常有特色，我希望将来这一类的空间在济南涌现出来，什么时候济南这一类空间多了，小资聚焦起来了，济南的创意产业也就发展起来了。

　　显然，塑造“更好的城市”是一个长期的目标。在众多的要素当中，“文化”无疑是“好的城市”的灵魂，而物质空间不过是文化的外在表现，沙里宁曾说：“让我看看你的城市，我就能说出这个城市的人追求的是什么”，因此，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的过去并使之继续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