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将近，旅游旺季中各地景点门票又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据《人民日报》报道，广东省物价局日前下发通知，要求广东各地景点在调整或制定门票价格时，必须向上级物价主管部门报告，提高门票价格须在公示半年后再执行；而湖北省物价局则规定：今年五一、十一期间，省内318家游览参观点门票全部实行降价优惠，部分票价低至七五折。

　　优惠总是会受到欢迎，而收费也是会使人皱眉的，这一点从凤凰古城的门票风波里可见一斑。据说，其间还出现了当地居民带外地女友回家被索门票的荒唐事，无怪乎凤凰方面会迅速启动危机公关，给出诸如“错在一开始没收费”、“景区维护困难”等说法；同时不得不微调收费政策：学生门票只需20元，周边居民执行免票等。看来这门票收费的问题，真不是一件小事情。

　　一个景点，游人如织，拥挤不堪，该不该收费呢？正反两方面的例子都有。杭州西湖是免费的，而平遥古城则收取价格不菲的门票，后者倒也不曾招致诟病。可为何凤凰古城收费就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般来讲，是否收费需区分两种情形。其一，私人项目收费无可厚非，比如沱江上的船家自己买船经营，当然可以收费。其二，公共资源则是不可以收费的。对于凤凰古城来讲，那些由企业投资开发出来的景点，收费属于正常行为；而新近出台的措施，则将整个古城圈起来进行收费，而古城本身显然是公共资源，这就值得商榷了。

　　当然现实情况更为复杂。何种资源属于完全意义上的公共资源，很难说清楚，情况本身也在发生变化，尤其是类似于凤凰古城这种逐渐被认知的独特性风景资源，在被外界发现之前，游人稀少，若收费自然荒唐；但游人多起来后，需要管理部门不断维护修缮，公共资源的性质发生了变化，讨论是否收费就成为必然。对游客来说，有一个道理是必须接受的：即如果自身的行为对他人形成了某种“外部性”，游客是必须为此负责的；其次，谁受益谁付费，也是当然的原则。游客太多，对景点会有所损耗，比如垃圾就需每日清除，产生的费用当然应由游客承担。因此，凤凰古城的收费有其必要性和合理性。

　　于是接下来就出现了两个问题：谁来收费、谁会受益。一般来说，如凤凰古城这种大型的开放式景区，执行统一收费在技术上是必要的，由政府组建企业来收费是可行的。谁收费并不是问题的关键，真正重要的是收益应该界定给谁？凤凰古城风景资源的形成包括两种情况：其一是企业开发出来的景点，其二是自然形成的历史文化景观和自然景观。对于前者，收费的受益者应该是企业；对于后者，收费的受益者显然应该是凤凰古城的居民，没有了风韵独特的吊脚楼，凤凰也就不成其为凤凰了。政府管理部门投入资金修缮维护景观，也应该从中收取相应的费用，但这并不是说政府也应是受益者——这只是弥补必要的开支而已。以此来界定政府的角色，根据的是一个普遍性原则，即政府不应该是经营者，挣钱更不是政府目的，其收入只能来自于税收，甚至某些事实上一直存在的行政性收费，也应视具体情形越少越好。

　　凤凰古城的事实是，政府自身成为了直接受益者，有报道称，政府将拿走49%的门票收入。这就是当地政府化身为“企业”或“股东”了，发生了角色的错位。当地固然可以辩称，他们获得的门票收入将用于支付日常性的维护费用，这个理由是成立的，但也需要取信于民，即当地的收支状况应该向民众公开、接受民众的监督和审核。最重要的一点是，是否收费应该尊重凤凰居民的意见。

　　事实上，凤凰古城带来了旅游收入，其受益主体只能是当地居民。他们获取收益，有两种方式：其一是分享门票收入，其二是经营性收入。如果收取门票，经营性收入就会减少，选取哪种方式对居民最有利，应该由他们自己来决定。故而凤凰古城的收费与否，说到底还是要问问凤凰古城的居民意见如何。

　　（作者为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