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坑坑洼洼的道路。”这是底特律的朋友对来访者的第一个忠告。7月18日，密歇根州的州长施耐德（Rick Snyder）宣布，因为无法偿还180亿美元的债务，底特律破产了。此后，底特律的公共设施没有确定的预算支持，可以预见的是，道路将更坎坷。

　　过去十年，这个曾经与纽约比肩的美国四大城市之一已经流失将近一半人口，有7万处住宅和商业地产被遗弃，从最富有的城市沦为最贫穷的、犯罪率最高的城市。

　　其实，导致底特律城市破产的“坑”早就埋在它的经济—社会—政治—文化景观之下。它们提醒后来的城市建设和管理者：警醒，不要重蹈覆辙！

　　祸伏垂直产业链

　　依赖汽车行业的垂直产业链，底特律成为20世纪上半叶最风光的美国城市。福特、通用、克莱斯勒三大巨头雇用了城中一半的人口，另一半也靠为“三大”服务而存在。那时，底特律的流水线不仅制造着“车轮上的美国”，还提供影响社会和政治的管理思想威尔逊总统在白宫演绎着通用汽车工作时的管理原则；麦克纳马拉把他在福特公司的管理经验延伸到越战中；艾森豪威尔的名言是：凡是有利于美国的，便有益于通用，反之亦然。简言之，底特律代表了那个工业化时代美国的社会影响力。

　　福兮，祸之所伏。一旦成型，生产大规模、标准化、便宜工业产品的垂直产业链不要求工人思考，不需要创造性的人才，不允许随机性的技术探索，不鼓励跨行业杂交业务。控制、重复、成本、简化成为整个城市的运转哲学。

　　受屠宰场转动剥离分解动物方法启发，老福特创造了汽车生产流水线。流水线反过来剥离了工人的动作和思考创造过程。在流水线管理方法控制下，底特律变成一座“知识退化”的自动机器城市。

　　从雅典到巴格达，从威尼斯到伦敦，多行业竞争和知识创新哺育着城市的生命。知识退化，城市不可避免“沙漠化”。

　　小心“意外后果”

　　社会学家默顿（Robert Merton）早就警告过一厢情愿的社会管理者：在复杂联动的社会活动中，好心可能办坏事，想画美女最后变成猛张飞。底特律老市长科尔曼（Coleman Young）为改变这个城市努力了20多年。他的奋斗也是社会管理“意外后果”原则的真实写照。

　　科尔曼是第一代美国黑人飞行中队的成员（Tuskegee Airmen）。他的战斗英雄性格和在军队中遭受的种族歧视塑造了他的政治理想：改变美国社会生活中的种族歧视。在做州议员期间，他成功推动了反隔离的地方收入税。但是，高地方收入税带来负面经济后果。越来越多的商业（白人雇主占多数）和高收入阶层（白人雇员占多数）选择离开底特律。由此，城市的经济结构更加同质化，更加依赖汽车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