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中国城市发展状况调查
城镇化失控
刘艺邦的感受对应着中国轰轰烈烈进行着的城镇化。偏居祖国西南一隅的云南,也在城镇化浪潮中“失控”。
早在2011年,云南提出至2020年要新增农村转移人口城镇户籍1000万。2008年至2011年,云南省农业转移人口城镇落户数平均为每年13万左右,而2012年和2013年短短两年就完成“农转城”人口496万,是政策实施前20多倍。据知情人士称,2014年最终统计数据尚未出来,但预计保持了此前的平均速度。
一位基层干部向记者透露,为完成任务,一些部门按人口比例层层下达指标。由于“硬性摊派任务、盲目下指标、限时间”,致使基层在工作中弄虚作假、随意扩大转户对象范围。有的地方将一些生活在偏远山区的农户成建制地转为城镇户口,转户农民没有城镇固定住所,工作人员便将县政府办公大楼作为上万人的落户地址。大量已转户的人口享受不到养老、住房、医疗保障以及获得就业机会,这些转户的农民成为进不了城又回不了乡的“夹心人”。 有专家调研表示。“过分强调速度和进度,使一些地方自然的城镇化过程演变为人为推动农民进城的‘被城镇化’过程。”
城镇化的推进,有的地方政府是为帮助地方的房地产业发展,也有的地方是为了加快农村土地流转。对城镇化带来的不良后果,刘艺邦所在家乡的群众有诸多怨言:把“农转非”变成一项硬性摊派任务、盲目下指标、限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数字城镇化”只会带来“空心城镇化”。
消失的村落
“最近十年,我国每天消失80个村落!最近三十年,4万多处不可移动文物消失!”
在过去的20年时间里,我国的行政村数量,从100多万个锐减到不足60万个。
村落的消失原因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生态条件恶劣处的移民迁移,大多是政府行为;另一种是自然消失的,本来户数就很少的小村搬迁到县里或城镇,或者年轻劳动力纷纷外出打工,村落自然萎缩了。
目前,在中国的自然乡镇,城镇化已被异化。对许多地方政府来说,城镇化就是拆除旧城建设新城,片面追求视觉效果忽视文化内涵,甚至被异化为“大拆大建大手笔,高楼大厦平地起,各种园区扎堆聚,CBD扮靓GDP”。
事实上,大部分欠发达地区的城镇化,仅完成了从农民到产业工人的第一阶段转变,却在从产业工人到市民的第二阶段转变上亦步亦趋。它带来的后果显而易见:一方面,农民中的大部分已经转出农村,农村日益空心化,留下的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另一方面,转出农村的农民虽然在形式上成为了市民,但其与真正市民实质上的不平等引发了城镇内部的二元矛盾,为城镇化进一步推进埋下隐患。
回不去的故乡
从事IT业,来自江西的新上海人张鹏也对家乡的城镇化忧心忡忡。“那些以造城为目标的城镇化,切断了家乡世代积淀特有的文化与习俗,还有自己的根。”
拖着行李箱走在县城的街道上,张鹏感受到荒凉,“街道坑坑洼洼,到处是工地,房子一眼望不到头,路上鲜有行人。”
城镇化带来诸多负面影响,垃圾围城也成为城镇化发展中绕不过去的坎。据国家环境保护部发布的全国环境统计公报显示,在过去十年的城镇化进程中共有68.5亿吨工业垃圾和240亿吨工业废水未经任何处理就被排放到自然中,他们彻底让故乡不了颜色,河里的水黑了、路边的树灰了,就连天空都变成朦胧美了,东风以来池塘里的塑料袋乱飞,那机器的轰鸣声,不是发展是破坏。
由于缺乏主导性产业,相当多的县城吸纳不了外来人口,甚至由于周边地市级城市、省会城市的磁场效应,相当多的县城甚至成为人口净流出城市,在轰轰烈烈的造城运动之后,这些以大城市城乡结合部一样特征呈现的县城,将面临一系列的难题。
“宁静的大山已在山脚、山腰、山顶砍出了一条条荒带,推成了土公路,干燥的冬春之交,满天黄土飞扬。曾经常见的好山好水好风光,如今变得很脏很乱很难看。村长对老人和孩子说几年之后这里也会变得像县城一样漂亮……”文艺青年刘艺邦说:“故乡,回不去了!”
编辑:dai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