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村保护与活化的社会化探索

2015-07-23 11:11:36    作者:汤敏     来源:博客     浏览次数:

  【在环保组织做兵仔的日子】

  随着微博和微信群落的渐渐壮大,或许是臭味相投的缘故,和过去几年那个艰难的环保岁月里的环保伙伴们相遇了。我兴奋地发现他们在蹲守在每条河流里调查那些无良的排污企业,他们在调查飞行路上那些捕杀鸟儿的网络,他们在为因为建设发展导致环境污染后的受害人群维权(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污染受害人群维权”),后来他们搞了更多有意思的环保行动,比如监督排放污染气体的空气侠,比如保护海岸的泥滩计划。这些不正是我们只能画在纸上,甚至连纸上都不敢画的可持续城市理想嘛!我们这些画在纸上的玩意儿保证不了最后的实现,他们通过行动,传播和打官司维权居然能把污染企业关张,能把严重破坏环境的污染规划项目取缔。可想而知,当时我是多么的敬仰和崇拜,就像是一个指定路上寻找组织多年未果的兵仔却在另外一条路上遇到了同道。

  和他们越来越深入之后,我才发现他们当中,很少有专业学习环境规划、土地规划的人士,而是一帮各行各业甚至可能跟这个领域搭不上边的人群构成,凭着人与环境本能的直觉和后来的学习,放弃原有的行当,投身到环保领域。

  一方面我敬佩他们对社会的情怀和几乎无私的投入,另一方面我不禁反思规划设计这个影响着环境走向的行当,并且也是具备一定专业知识的从业人员,怎么没有一个参与进来(据我当时一年里没有发现一个规划设计人员参与到环保组织,甚至连一个志愿者也非常难碰到)。那个时期我也武断地说“规划设计行业是最没有公益心的行业”。

  规划设计这个行当除了不参与,甚至连联合环保组织一起商讨规划项目的也都没有,尽管规划设计和环保组织从教科书上来看,是具有共同维护环境安全的使命的,可现实中差不多居然互为仇敌,到底是谁对谁亏心了,或者又是谁对谁太苛责了?我这个既有规划设计从业经历,又有环保参与的兵仔可能恰好能架起这个中和的桥梁。

  于是一方面和环保组织一起声讨和直面那些危在旦夕的环境破坏和污染项目,另一方面向环保组织分享规划设计的话语体系,找到在什么环节和什么方式把意见提给规划设计方,是最好的解决时机。也组织活动引导规划设计师去倾听来自环保方面的认识和研究,让规划设计师在方案生成过程融进这些信息。尽管现在很多规划设计单位还不是特别情愿与环保组织交流,但是随着新《环保法》的推出,环保组织在土地规划和城市建设方面有了更大的话语和监督权力,倒逼的局面在逐渐扩大,只是规划设计方选择笑颜主动融合还是被动融合的差别而已。在此我向在那段艰苦时间里坚守的环保义士致敬。

  两到三年的环保行动兵仔之路给了古村之友莫大的勇气和学习经历,我仿佛看到一夜之间祖国的每一个角落开满了环保组织的花朵,他们守候在祖国的每一条山川之间,用行动乃至身体在捍卫每个人都必要的绿水青山。

  【古村之友成立的导火线】 

  环保和古村保护本就是一对难兄难弟,从价值观,从面临的困难和最大的风险源几乎一致,这也是我顺理成章开始起古村保护的认识基础。

  一次偶然的机会从某高校规划大院的朋友口里得知某市的新城规划将拆除上千座古村落,各方都很关注但仍未形成实质的行动,我和团队于是前往调查现场,推土机的铁铲正围着一处处古村,旁边的废墟令人触目惊心,古村的拆除迫在眉睫。到处是不愿舍去古村村民的呼救,祖宗地承载了太多他们世世代代都必须的营养,还有大量外出游子通过各种渠道的呐喊。当时给我最深的体会是,古村最宝贵的价值是家族精神和优秀先辈对后代的精神激励和教化作用,祠堂两岸墙上那些训示向上的楹联和一幅幅历朝历代的优秀先祖,让每一个走进古村的人竖然起敬,并慎终追远,见贤思齐。对比我所见到和经历的那些没有家族训导和精神激励的地区所培养出的盲流和动乱份子,我坚定了每个家族都应该有她的精神教化场所,这比古村是否漂亮是否有历史价值重要得多,对于这么多家族而言,古村不是多了,而是少了。

  暂不管他们未来如何被重新利用,先保护住她们,我相信我们会有智慧解决古村的活化问题,这是我一直坚定保护古村至今的信念,毁了古村就等于毁了一个家族,也就毁了这个家族世世代代培养优秀人才的基因,对社会也是莫大的灾难。 

  很快我们具有煽动性的文章登上了微信公众号,并形成了非常大规模的传播,这也说明了那篇文章说出了人民群众的心声才获得了如此大的转发。后来在多方力量的共同推动下,这个新城的规划被终止,相关责任人受到了惩治,看起来社会的呼声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一方面当时我们的确感受到了社会力量的魅力,另一方面也在为此事的历程而后怕。后怕这个过程中当地志愿者付出的身体的迫害,后怕社会力量被法律甚至黑恶势力的打击,后怕如果没有人说出来,这上千座古村是不是真就被拆除了,等等一系列这个过程中所冒的风险和不确定性让我至今不寒而栗。

  这当中最让我后怕的是如果没有当地的古村落保护志愿者勇敢说出来,外面就不会听到他们的声音,这么多古村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所以当务之急必须要做的是把当地关心古村落的志愿者组织起来,他们是最贴近当地古村落的人群,有着最及时反馈信息的可能,也可以让这些孤单的当地志愿者找到同伴,一起出谋划策,相互照应。?

  基于这个最简单的愿望,感谢互联网给我们找到这些志愿者最快捷的办法,在一个星期内团聚了全国近1000古村落志愿者,各地活跃的古村落志愿者组织和个人纷纷来到了这个平台,这也充分反映出民间对这一话题的关心和对找到同伴的渴望。大家团聚之后自然按照初衷分省市县的方式找到各自身边的志愿者。到现在为止古村之友除了新疆以外,在全国其他地区均有了自己的团队,部分古村落集中的省份已经有了全覆盖到县的团队,这支守候在乡村关心古村落的志愿者团队已经差不多搭好了。

  尽管各地找到自己的同伴只是古村之友发起的初衷,但持续运营形成合力还需要一段非常长的路要走。于是在古村之友总部的牵头组织下,绝大多数省份的古村之友完成了线下的认识,也明确了当地的核心牵头人,形成了自身的自媒体平台,到目前为止古村之友形成了50人左右的全国核心团队,300人的各地牵头人,数万分布在当地的志愿者,还有20余个传播当地古村的各省市微信公众号。

  尽管从全国的政策乃至民间的呼声,古村的保护似乎已经是不争的共识,但仍旧有来自蓄意拆除、来自观念障碍、来自利益诱使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整个古村保护形势依旧非常严峻。在河南古村之友志愿者的曝光下,中原第一文物古村被告知拆除,还有太多太多非常优秀的古村落在一天天倒在血泊当中,也的确让我不敢松懈。

  发自内心讲,我是不愿意直面古村保护的,到了在拆除和保护间抉择博弈之时,各方利益矛盾已经就非常剧烈,必须调动到媒体、法律、政府等更多社会资源才能达成和解,这是一个非常辛苦的历程,也是可能面临各种风险的历程。 

  后来我们提出传播和观念转变是最好的古村保护策略,通过社会舆论让拆除古村的念头渐渐退下,让认识不到古村价值的村民和人们在舆论引导下重新珍爱古村,这样蓄意拆除古村的人群就将越来越少,留给古村之友直面风险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也能让各地志愿者更好的保护自己。

   因此古村之友除了自身所搭建的20余个微信公众账号,更联合各种权威媒体机构、报纸、出版、杂志、电视台、纪录片、电影等多种渠道传播古村保护的意识和重新认识古村的价值,并极力推动着中国古村大会的召开,深入各地不断召开古村保护与发展大会。我不能肯定我们究竟起了多大的作用,但我相信古村之友在过去的一年里一定对古村保护与活化事业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尽管我们不愿意直面拆除的博弈,但我们依旧会面临现实中很多这样的状况,当下的古村之友仍旧把传播和保护当作最重要的责任。就当下这一时期而言,各地古村之友仍旧在开展着三处古村的保护博弈工作,随着越来越多的专家、媒体、律师加入到古村之友,我们的保护工作也变得越来越理性和策略。当然一方面以求更好的自保,另一方面也能平和地达成彼此都能接受的和解。但是真是遇到蓄意无理的拆除,古村之友也必须得迎难而上。

编辑:jiym

凡注明“风景园林网”的所有文章、项目案例等内容,版权归属本网,未经本网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或利用其它方式使用上述作品。已经本网授权者,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注明“来源:风景园林网”。违反上述声明者,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