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安到西安——镌刻在城墙上的历史
唐都长安因此是公元7、8世纪时世界第一的国际性大都会,全盛时期大约100万的总人口中,各国侨民和外国居民大约占到总数的2%左右,仅是流寓在长安的西域各国使者就有4000多人。哥伦比亚大学历史学教授卡林顿·古德里奇因此在《中国人民简史》中感叹:“长安不仅是一个传教的地方,并且是一个有世界性格的都城,内中叙利亚人、阿拉伯人、波斯人、达旦人、西藏人、朝鲜人、日本人、安南人和其他种族与信仰不同的人都能在此和平共处,这与当日欧洲因人种及宗教而发生凶狠的争端相较,成为一个显明的对照。
长安城既是唐王朝政治经济的中心,也是唐代士人精英豪迈自信、积极乐观的情怀的寄托与具体体现。无论是岑参的“花迎剑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亁”,还是刘禹锡的“春明门外即天涯”,抑或骆宾王的“三条九陌丽城隈,万户千门平旦开。复道斜通鳷鹊观,交衢直指凤凰台”,都展示了长安从一座具象城池向盛唐精神文化符号的过渡与升华“天宝以后,长安景象,日渐衰耗”,安史之乱,终结了唐王朝中期的繁荣景象,地方藩镇林立,李唐中央政府地位的衰落,导致这座壮丽的都城开始频繁遭遇战乱民变的蹂躏之灾:广德元年(763)十月,吐蕃兵入长安,唐代宗李豫出逃陕州,吐蕃“剽掠府库市里,焚官舍,长安中萧然一空”。唐僖宗中和三年(883)四月,黄巢起义军退出长安,“焚宫闱,省市,居第略尽”,而前来勤王的诸道官军军纪败坏,入城后对残破的长安继续“纵火焚剽”,导致长安“宫室居市闾里,十焚六七”。此后虽然经京兆尹王徽修复,但长安内外已是“荆棘遍城,狐兔纵横”。
此后,僖宗光启元年(885)、昭宗乾宁三年(896)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分别率兵攻入长安,又大肆洗劫,迫使唐皇出逃。最终,在昭宗天祐元年(904)正月,身兼宣武、宣义、太平、护国四镇节度使的朱全忠,在击败盘踞凤翔的李茂贞后,勾结宰相崔胤,强迫昭宗朝廷与官署百姓迁都洛阳,将长安宫室、官署与民居全部拆毁,所得建材沿渭河漂流送走,这是身为六朝都城长安所遭受的最大浩劫,朱全忠挟持昭宗迁都后,驻防长安的佑国军节度使兼京兆尹韩建对残破的长安进行了改建,史称“韩建新城”,为日后五代各朝相继沿用。为了便于军事防守,韩建放弃了外郭城,改修皇城,使得长安城的建制大大缩小,新城面积仅5.2平方公里,是原长安城面积的十六分之一。这座“韩建新城”东西南三面城墙利用了皇城城墙,北面则以原唐代宫城城墙为垣,南面保留了原皇城的安上与含光两门,改三门洞为单门洞;东西两侧只保留了中间的景风、顺义两门,北面则新开了一座玄武门;府衙所在的子城居中偏东北,顺义门与景风门之间的大街贯穿全城,形成一条东西向的中轴线;而由承天门街北段、子城南面东西大街和安上门街北段所构成的折形街道,成为南北交通的主干道。此后五代宋金元历代,长安失去了中国大一统帝国首都和经济中心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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