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史视角下的景观规划

2016-10-12 13:48:00    作者:刘京一     来源:中国风景园林网     浏览次数:

  谈谈20世纪的规划。雅各布斯一直被批评在理论上走得不够远,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在《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的最后一节,她提到了沃伦·韦弗的科学发展三阶段的理论:有序的简单性,无序的复杂性和有序的复杂性。并认为城市问题是有序的复杂性问题,类比生命科学的发展,提出了城市科学研究的框架。后面的城市科学基本上是按这个框架发展的。

  克里斯托弗·亚历山大有一篇有名的论文《城市不是树形结构》,就城市的结构做了讨论,认为好的城市结构不是树形结构,而是“半网格结构”,这个半网格结构就是指不同的功能之间有交叉,类似于分布式系统。

  生态主义就更明显受到复杂性科学的影响了。我们看麦克哈格的《设计结合自然》,有很多阐述价值观的章节,大量提到了生物学的内容,多次提到了复杂性、自组织、熵等内容,如果没有20世纪科学革命的知识,是完全看不懂的。不过这几篇看不懂并不影响我们理解麦克哈格,因为他的方法论和价值观没有什么关系,他为了保护自然界的有序复杂性,忽视了人类社会也是一个复杂系统,而默认了任何人类活动与自然必定冲突,因此用一种典型的还原论方法——地图叠加,把破坏性的人类的活动和复杂有序的自然隔离开来。

  Richard T.T. Forman的景观生态学途径就把斑块横向联系,包括人类活动的斑块,纳入了考虑。后来的整体景观生态学更是把生态系统的概念扩大到了包含自然界生物圈和人类化石燃料驱动的技术圈,并认识到生态系统的分型结构。杰克·埃亨最近提到的人类世生态系统差不多也是一回事。

  库哈斯和里伯斯金一般都被贴上后现代的标签,但詹姆斯·科纳在90年代就看到了他们思想的另一面,就是社会系统中的自组织。詹姆斯·科纳的思想受后现代影响很大,他的mapping就是对土地和人类活动复杂性和可能性的可视化,因此,景观都市主义的理论基础事实上是用景观或生态来隐喻一个包含了自然和社会的复杂适应系统,而且是景观师用创造性主动设计的,并不是像麦克哈格那样除了机械地划定保护范围之外什么也不做。在科纳和其他很多景观都市主义者的文章中,我们可以无数次看到复杂系统、自组织这些复杂性科学的关键词,甚至许多通篇都在论述这个问题。如果不了解复杂性科学,就不可能知道景观都市主义者写的都是什么,不知道什么叫景观是城市发展的媒介。景观在这里不是绿色网络,而是仿照生态系统的模式创造复杂适应系统的活动。只看到了表面上的自然与城市融合,当然会认为景观都市主义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Michael Batty是UCL巴特莱的大佬,80年代就开始用细胞自动机模拟城市发展过程,2013年又出版了新著《城市新科学》,建立了一套用复杂性科学的方法和分型数学工具研究城市的理论体系,开始模拟城市中的“流”。Batty领导的巴特莱的CASA在用这种方法探索智慧城市,清华的龙瀛博士的城市研究受他的影响很大。

  刚才还提到了集群智能算法,人工智能只是它的一个应用,Manual Delanda和Neil Leach用这种算法搞建筑和城市规划,用可以自主和环境交互的自治体,涌现出建筑和城市。

  在复杂性科学研究方法和相关技术日趋成熟的今天,设计师的主观和感性判断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设计可以完全通过数据处理和计算机模拟得出吗?卡尔·斯坦尼兹的在地理设计中提出了景观规划的过程框架,规划过程是一个多次决策的循环,每次决策都可能用到各种方法,这里面离不开科学的方法,但最终的决策还是设计师做出。

  最后总结一下。首先,我们看到科学史视角下的景观规划史确实可以较好地反映出景观规划的发展进步。通过与科学史的联系,我们确实更能看出景观规划思想的本质。不是因为科学比其他方面重要,而是科学最为基本。

  同时,从这个历史的梳理中,我们可以看出最近比较时髦的新技术新思想是很有价值的。很多人认为他们不正统,但从这样一部历史来看,他们恰恰是和之前的重要规划思想一脉相承的。从科学史来看,某种程度上我们现在还处于后现代主义的影响之下,或者是后现代主义的新阶段,由于具有坚实的理论基础,它在未来还有很强的生命力,或许真正昙花一现的应该是现代主义吧。

  作者简介

  刘京一,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博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景观规划的思想史,对景观的历史与科技有浓厚的兴趣。曾获中日韩学生设计竞赛铜奖,中国风景园林学会设计竞赛二等奖,第九届国际景观双年展入围。  

  组稿编辑:李安琪  

编辑:lian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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