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公园??“对山园”(组图)
广州的“避暑山庄”
无论“对山园”的来历究竟如何,都无法否认它的美丽和不凡。
它兴建的二十世纪30年代,中国的建筑正兴起所谓的第一次古典主义。今天的中山纪念堂、广州市政府都是当时孕育出来的产物,而在这次风潮中,独具风格的“对山园”一直都隐藏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完全可以用与众不同来形容它。用广州岭南建筑研究所所长汤国华的话来说,“对山园”的风格,像是广州的“避暑山庄”。
它是一座五开间重檐歇山顶的殿堂式建筑,木结构屋顶,并采用当时先进的钢筋混凝土技术。它既有北方特色的方椽,又有岭南特色的“鸡胸飞子”,体现了中西结合、南北结合的特色,可以说是广州民国初期中国古代建筑的特例。
它的设计堪称经典。首先是聚散结合:建筑主体部分有前堂、后堂、侧厢,离开主体建筑不远则有一幢二层小楼,大堂和二层小楼通过廊桥连接;其次是高低结合:大堂建在平地上,而山上则建有亭楼;同时,这里的建筑又与园林、水景结合,互为配景,相得益彰;最让人看到眼花缭乱的,还是“对山园”的中西、南北结合。在这里,你既可以看到北方宫殿式的诸多元素,也能感受到南方建筑的朴素、清雅和通透。这里的主体建筑以北方特色建筑为主,附属房子却是岭南民居风格。装饰的细节上,既有中国传统式的隔扇门窗和上下窗,也有西式的柚木地板和壁炉……
而最特别的要数那些“钟形窗”,这个别致的图案与中山陵的俯视图极为相似,而在中山纪念堂里也有很多类似的钟形符号。它以座钟的轮廓勾勒出窗户的外形,内饰横竖木质框架,可前后推拉,也可上下开合,精巧而多变,在广州绝无仅有。
荒废六十年
黄冠章并没有在这个他颇费心力建造的别墅里生活太长的时间。
抗日战争爆发之后,黄冠章一家就去了香港,豪华的对山园被闲置了下来。广州沦陷之后,黄冠章见“粤中士子违难赴港,学业荒废”,便在香港创办了导正中学。其后,香港沦陷,黄冠章又把导正中学阵地转移到茂名。
1945年,黄冠章积劳成疾去世,时年仅仅47岁。“弥留时,犹谆谆于教务之改进,校舍之增建,语不及私。”
根据黄冠章的遗愿,导正中学于1946年在广州复学,校址就选在黄冠章别墅的旧址。导正中学从1946年开办到1949年停办。建国后,对山园成为了广州杂技团的训练基地。再往后,这里慢慢地变成了民居住宅,最多时入住过三十多户人家。到了上个世纪50年代末,对山园的一部分被征用,建做广州石灰厂,70年代,石灰厂转为电石厂。
对山园整整荒废了60年。在人间烟火的日日侵蚀下,在工厂的轰鸣和粉尘中,2003年,对山园被列入“严重危房”,里面不再住人,殿堂后的墙要用柱子撑住才能防止倒塌。殿堂周围呈“四合院”结构,曾是连接殿堂中各厢房的回廊,也被违章建筑侵吞,早期的荷花池也被填为平地。
岁月流转中,它丢掉了自己曾经的容颜。
闹市中的寂寞园林
广州最寂寞的公园
旧时别墅今时景
费尽百般周折,我们终于找到了福州路。
它位于广州的老工业区西村,毗邻西增路,是一条几乎没有人来来往往的又短又窄的小巷。顺着坑坑洼洼的沥青路前行,在一处突兀断裂的围墙边,传说中的黄冠章别墅??对山园矗立于此。
一个简朴到极点的红底白字的牌子上,写着四个大字“增?公园”,告诉我们这就是我们寻觅的终点。
实际上,从2001年开始,荔湾区政府就将该片土地征回,2005年9月,黄冠章建筑群被广州市文化局定位为文物登记保护单位,建筑开始按照修旧如旧的原则进行修缮,2005年10月开工,2007年春节前全部完成,并对外开放。
奇怪的是,当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增?公园却依然寂静。除了门口两只正在趴着酣睡的狗,还有园子内两三位正在劳作的工人,居然看不到一个游客的身影。
我们的向导崔志民却觉得并不奇怪:“我从小生活在这里,而且不止一次地来过黄冠章别墅。即便如此,现在到这里来还恨不得要找人问路,这里实在太偏僻,路又太不好找啦!”
旧时别墅今时景
也许正因为如此,黄冠章别墅反倒显示出一种奇异的美来。
它和周围的环境差别极大,崔志民说,他带很多人来过这里,几乎所有第一次来这里的人都会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觉得这里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从寂静的福州路转入牌楼,仿佛寂寥破落的布景板突然被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小桥流水的静逸美景:
首先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有着精巧汉白玉护栏的小石拱桥,小桥的那一边,就是黄冠章别墅的主建筑,一座气宇轩昂的五开间殿堂。它红柱、黄墙、绿瓦、白栏杆,确实颇有些迷你版的中山纪念堂的感觉。
信步走到殿堂的后面,又见一座小山,小山上伫立着一座飞檐斗拱的两层阁楼,看上去轩昂有致、精巧有度。相传它是黄冠章为其母亲所建的“读经楼”,也是为其母亲祝寿的场所。这个颇具争议性的人物是个大孝子,这一点几乎毋庸置疑。
顺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拾级而上,崔志民告诉我们,在他最初的记忆里,这个小阁楼是破败不堪的,而且通往阁楼的山路也全部被荒废。有好几次,他试图想攀爬上来一探究竟,都以失败告终。
而现在,小阁楼和它脚下的山路,都被很好地复原了。我们爬到阁楼的二层,轻轻推动紧闭的门扉,发现它们居然都没有锁,穿过四四方方的小屋,来到小阁楼正面的阳台,整座别墅的全景就尽收眼底了。
黄冠章别墅原来是个完整的“四合院”。最前方的殿堂,后方高处的读经楼,以及被回廊连接起来的左右厢房,共同组成所谓“前有照,后有靠,左右都有抱”的风水格局。
崔志民指给我们看:那梁上雕刻的美丽的花,是北方建筑的风格;头顶上通透的天花板,是典型的岭南特色;右手边厢房上古色古香的山墙,是古典建筑常有的元素;而那彩色的花玻璃,则是民国时期开始兴起的装饰。
如果是晴天,站在屋子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五彩斑斓地在地上跃动,会让人看得着迷。而我们来到的这一天,窗外正飘着瓢泼大雨。即便是这样恶劣的天气,站在这对山园的制高点向远处眺望,依然让人有心旷神怡的感觉:最远的地方,增?河的河水在闪烁着光亮,我们的脚下,野芋头、番石榴、木棉树、大叶榕……繁茂的植物如同绿色的波浪。崔志民告诉我们,这些树应当是黄冠章当年所种。不过,80年前,它们一定没有现在这么郁郁葱葱的好看。“因为这里偏僻,所以这些自然而美好的事物全都留了下来……”
西村的沧海桑田
在黄冠章别墅旁边不远处,坐落着两座24米高的圆形塔楼,是当年位于这里的电石厂留下的遗迹。
这样一座骨骼清秀的别墅,和两座高大敦实的石灰窑比邻而居,对比格外的强烈。而事实上,早在黄冠章选址于此为自己的母亲建造别墅的时候,西村一带已经被定位为“工业区”了。
这可以追溯到陈济棠主粤的时期。自从海上丝绸之路衰落后,广州的经济经历了相当长的低迷期。陈济棠想要改变这种局面,遂抛出一个以工业为支柱的振兴大计。广州水泥厂的前身??广东西村士敏土厂于是应运而生。
据说,当时水泥厂的选址还颇费周折,最后选定西村,是因为这里水陆皆备,交通便利。西村士敏土厂于1928年筹建,1931年正式投产,应该是比黄冠章别墅更早落户西村。
作为国民党的高官,黄冠章不会不知道西村是规划中的工业重镇,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会有一座又一座吞云吐雾的工厂,在这里拔地而起。那他又为何会为自己的别墅选址于此呢?
崔志民说,这可能有两个原因。首先,虽然已经被定位为开发区,但当时西村一带的风光还是很美的,这里临近增?河,河网纵横,遍种莲藕、马蹄,一派田园风光。另外一个原因,在当时人们的眼中,所谓“工业区”与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今天我们想起“工业区”首先联想到空气污染,而在当时的人们来看,西村工业区和当年的深圳特区别无二致,它象征着现代与繁华。六十年前的广州人,他们的脑子里还没有“污染”的概念呢。
在西村的历史上,黄冠章只是一位匆匆过客,他的别墅也只不过昙花一现。而西村工业的历史却要更悠久。在建国之后,这一带曾经聚集过数不清的大小工厂:石灰厂、钢材厂、锁厂、市政构件厂、混凝土工程公司、煤厂……随着它们的逐渐外迁,西村也慢慢褪去了工业化的外衣,曾经烟囱密布的福州路,变成了增?公园,黄冠章别墅也还原了它曾经的容颜。
当那些强大而冰冷钢铁水泥,慢慢退出了西村的历史画卷,它仍然站在最初的位置,静静地守望西村曾经有过的沧海桑田。
编辑:roy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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