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岁女孩周妍君跟着父亲周晓彤来到“江湖大会”现场感受环保氛围。

　　悬赏环保局长下河游泳。一个半月前，一条投诉微博将温商金增敏、温州环境问题、环保部门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

　　短短一个半月，前所未有的关注、前所未有的黑臭河现状披露、垃圾河治理行动，全面铺开。

　　“这条微博有划时代的意义。”环保部门的负责人感慨。

　　微博和网络，传递出的是民众共同的心声。要实现这样的心声，需要更多的窗口、更大的网络。

　　昨日，浙江省民间水环境保护大会在温州落幕。这场“江湖大会”邀请我省8个地区34家民间环保组织的340位志愿者，共议护水路径，省内首个民间水环境保护工作委员会由此诞生。

　　更为紧密的跨区域水环境保护行动体系，民间组织的集体亮相或许会成为另一个划时代的事件。而这一次，团市委、温州环保局等成为推手，极力促成民间“挑刺者”们集结，试图打开官民良性互动的新局面。

　　从民间悬赏要政府去行动，到政府乐于推进民间的共同行动。一个半月间，治水者的“江湖”发生了哪些变化？哪些力量促成了这些转变？这是否预见公众期待的环境监督空间、环境建设参与路径就此打开？

　　“江湖大会”或许能给出解答。

　　“悬赏令”打开一扇窗

　　环保“闲事”值得管

　　“这条河是我童年游泳、母亲洗衣的地方，现在污染严重，环保局长敢在河里游泳20分钟，我拿出20万元。”2月16日，回乡参加世界温州人大会的金增敏发了一条微博。

　　这条微博一石激起千层浪。公众纷纷转发，“请环保局长下河游泳”成为热词，各地纷纷效仿、悬赏价码也屡屡抬升。

　　“感到欣喜。”温州市长陈金彪说，网友关注温州的河道治理，说明群众的环保意识在提升。浙江省长李强表示，今后环保工作将更多接受公众、媒体监督，以群众感受衡量环境改善。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也回应：网民检验水质标准是市长敢不敢下湖游泳。

　　金增敏发现，在老家，局长不仅到了现场还检讨了工作，多年的垃圾迅速清理了；黑臭问题一时难解，却也引起了政府关注。不出一周，温州市环保局官网开通“垃圾河大家找”举报窗口，开展全市专项行动，温州全年黑臭河、垃圾河排查整治大幕就此拉开。

　　“民众监督是正能量，老百姓有诉求，说明政府职责、行为与大家的期待还不一致。”市环保局副局长胡正武说，这扇窗对环保部门有“划时代”意义。过去怕公开、怕压力，现在要提倡“大环保”的概念：凡环境破坏都要管，凡不在职责范围就督促协管，凡部门解决不了就发动群众共同推进。

　　小部门扛起“大环保”，一个片区三四个工作人员，如何监控十几、几十平方公里的污染？胡正武坦言：“直面媒体、直面弱点、直面监督，单靠政府力量跟不上，需要群众、志愿者参与。”

　　把“闲事”当职事，

　　探求更有效参与方式

　　“微博投诉有效果，但不一定是最好的办法。”温州绿色水网环保公益中心当家人白洪鲍觉得，参与环保的途径有很多。近年来，像白洪鲍这样的环保志愿者不仅管了政府的“闲事”，更把闲事当职事，希望找到更好、更有效的环保参与方式。

　　90后的徐磬石，人称“大石”。3年前，看不惯掠夺式发展，大石组建了绍兴当地第一支民间环保组织。继而，他揭发钱塘江癌症村背后是污泥处理公司偷排问题；实名举报本地上市公司，令企业停产整顿。

　　“我只是想喝一口干净的水，吸一口干净的空气。”几次过招后，大石看出环保部门其实也希望有人“跳”出来，“公开化处理，让公众共同给强势的企业施加压力。我不怕被请去‘喝茶’，‘喝茶’是目前最好的交流方式。”

　　董政人称污水口“狙击手”。他是一名律师，但当他接触到污染受害者维权无门的痛苦，他成了环保守望者。董政举报了多个偷排不合格工业废水的排水口，令当地纳税大户、明星企业停产整改、升级设备，让县政府拨款换排污管道。但至今，他家人还难以理解他的韧劲。

　　“别人都劝我们别干了，枪打出头鸟。可是有些鸟，就是该出头。”语出惊人的林启北，离开温州去宁波，原想找个好环境，却发现污染无处不在。“一路向东，污染排到海里去了。”林启北不怕沿着漫长海岸线查污染源，但他尴尬于个人的力量太过弱小：千辛万苦举报问题，企业却只会被罚区区几万元。

　　联合行动，

　　另一种模式的探索

　　当英雄式护水势单力薄之时，联合行动开始在“江湖”酝酿。

　　白洪鲍便尝到了“组织”的甜头。

　　“注册自己的组织，能走得更快。”白洪鲍的想法，搭上温州“1+7”出台社会组织创新的快车。去年11月，他成功注册我市首家无挂靠单位的民间环保组织，又顺利入驻温州首创的青少年社会组织孵化基地。此后不到半年，绿色水网已经接收举报，应急出动17次，成功反映了“油画河”、“牛奶河”等案例。

　　白洪鲍的聪明之处，在于借助了民间组织与政府良好互动模式：网友举报—民间机构介入—政府出动—问题解决。

　　3月22日，绿色水网与瓯海区环保局、瓯海团区委共同成立“护水行动团”。行动团招募的志愿者经政府培训成为环保监督的触角，而志愿者采集水样可以及时送检并公开。温州市环保局则透露，将用多种方式扶持环保组织。

　　另一种联合则在区域间展开。半月前，绿色水网发起“寻河浙江——保护母亲河公益活动”，动员4个城市环保组织共同参与。“江湖大会”中，全省20个环保组织成立了民间水环境保护工作委员会。

　　“我们要做的事，靠个人做不到，要有独立的组织。”在公众环保意识觉醒的背景下，一股不容小觑的环保力量浮出水面。民间环保组织化，不仅仅是当下公众个体的诉求，更是社会发展的需要。

　　这正是“江湖大会”的题中之义，但也是“江湖大会”面临的试题：当民间环保组织走上前台，公民个体对生存环境的关注，如何才能转化为有效行动？初生的草根组织如何才能有生命力？如何用热情和理想持守碧水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