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普雷河畔废弃厂房外立面上抗议媒体施普雷计划的涂鸦

工作人员在25号院内调试为DJ设备供电的脚踏发电车

25号院中用废弃材料建成的约翰内斯堡屋

施普雷河畔著名的柏林墙遗迹———“东侧画廊”的东侧

　　反抗的情绪在当地居民中逐渐弥漫开来。2006年，当地的艺术家和外来移民自发成立了“让媒体施普雷沉没”倡议组织，发起了一系列的抗议活动，动员当地选民决定媒体施普雷的命运。

　　该组织的发起人之一、建筑师卡斯滕·余斯特对记者说，要修改原计划，第一步就是要征集到足够多的有效签名，“要发起公投，需要征集至少5500个有效签名。”

　　针对原有的规划方案，“让媒体施普雷沉没”提出了三点修改要求：一、原计划中新建筑需离河岸10米远的要求要改为50米，这样才能为公众预留足够的公共活动空间；二、新建筑的高度不能超过22米，这样不会破坏沿河两岸开阔的视野；三、保留现有的老桥，仅供自行车、步行通过，不再建设新的允许车辆通过的桥。

　　“我们就像游击队。”余斯特说，“最后的结果令人振奋，我们一共收集到了16500个有效签名，是法定实施公投要求的三倍。这个结果也让执掌柏林市政的社民党联盟政府官员感到吃惊。也许是感到了选民的力量，他们的态度由此转变，开始表现出合作的姿态。”

　　尽管这样，媒体施普雷项目中的最大建筑O2世界还是在一片强烈的抗议示威中于2008年12月建成开馆。为了让人能在O2广场看到施普雷河，其正对面的彩绘柏林墙遗迹也被部分拆除。

　　对媒体施普雷计划的区域公投在2008年7月顺利实行，共有35000人参与投票，87%的人反对媒体施普雷计划。”

　　开发商妥协修改计划

　　这次公投之后，柏林市长克劳斯·沃维莱特和弗雷德里希海因-克罗伊茨伯格区长弗朗茨·苏尔茨都表态支持重新修改媒体施普雷计划。

　　区议会决定成立施普雷河特别委员会，由区议会议员、四位倡议组织和相关的土地产权拥有者和投资者代表组成。从2008年9月开始，沿河岸的每一块地皮及其规划都在定期的会议中逐一讨论。之前成立的媒体施普雷项目开发公司也停止了运作，相关的推介网站也被关闭。

　　“我们获得了两年的时间，土地拥有者承诺这期间不会对施普雷河两岸做出大的变动。”余斯特说。不过，有关的建筑项目依然还是在继续，就在青年非洲艺术家市场旁边，正在建一栋新的办公建筑。

　　在被问到对这个倡议活动的看法时，弗朗茨·苏尔茨对记者表示：“提出让媒体施普雷沉没的倡议，并最终通过公投表决的方式导致规划的变更，可以说是民意的直接体现。”

　　柏林城市开发署新闻官吉尔认为这是观念的差异所导致。

　　“我们希望让这个看起来很破败的区域重新焕发生机，不过这并不容易。虽然我们在施普雷河上建了不少桥，但在弥合东、西柏林人对柏林城怎么发展的认识差异上，还需要做很多搭桥的工作。”吉尔说。

　　“民意之战”仍将继续

　　因为对特别委员会的工作感到失望，“让媒体施普雷沉没”倡议组织在去年12月中止了在施普雷河特别委员会里的工作，不过倡议的发起人之一余斯特对施普雷河的发展前景并不悲观。

　　“这是我们新设计的图标。”余斯特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窗贴说。一个红蓝两色握紧的拳头上，写着“拯救你的城市”。余斯特说：“我们计划扩展倡议的范围，名字改为大众施普雷。”

　　“这个新的大众施普雷计划将要求施普雷河岸的开发规划充分考虑当地中下阶层居民的生存利益。”余斯特指着河畔南岸一片废弃的厂房对记者说，“我们打算提议在那里建政府廉租房，为来自各地的年轻移民提供栖身之地。”

　　在西林桥南岸的一幢荒废建筑的外立面上，有一幅巨大的涂鸦之作，画的是一个被劳力士金表手链铐住的人。“我们不想做那样的人。”余斯特说。

　　分析

　　“社民党站在投资一方，忽视居民需求”

　　专家称，媒体施普雷项目规划和柏林发展的实际情况脱节

　　就在记者实地走访的当天，《柏林人报》（8月19日）刊发了一篇名为“公民决定的后果——国家损失上千万欧元”的报道，为媒体施普雷计划的改变算了笔经济账。这笔账到底对不对呢？

　　媒体称国家损失3千万欧元

　　这篇报道说，因为“让媒体施普雷沉没”倡议行动的努力，在原东柏林一侧（北岸）沿河建高楼的计划泡汤，给原打算入驻的柏林港口仓储（Bahala）、BSR和Liegenschaftsfonds等国有企业带来3千万欧元的损失。

　　文章援引Bahala经理迈克·莱曼的话说，因为建筑高度的限制，土地的价值正在贬值，原来有意愿出资两千万拿地的投资开发商，现在只愿意出5百万。拥有另一块位于现在25号院地皮的BSR发言人托马斯·科勒克那也称，因为倡议行动的改变，原先有意出资的开发商打算减少投资1460万欧元。两者一加，损失总额接近3千万。

　　不过，BSR的发言人承认，这只是账面上的空头数字，估计在2013年之前，投资者会处在观望状态。

　　“经济账”仅是纸面计算

　　“项目一开始，社民党就站在投资者一方，忽视了当地居民的需求。”就这篇报道的观点，隶属于绿党的弗雷德里希海因-克罗伊茨伯格区长弗朗茨·苏尔茨对记者表示，“那篇文章的经济视角与其说反映的是作者的观点，不如说是目前执掌柏林市政的社民党和自由民主党联盟的观点。”

　　而在柏林技术大学大都市研究中心的学者英格·巴德尔的眼里，即使是有关项目停滞造成的经济损失，也主要是在纸面上的计算。“在对媒体施普雷项目进行公投表决之前，就可看出规划中已经建成的办公用地，远未达到规划之初预测的入驻率。即使没有公投表决，媒体施普雷项目的规划也是和柏林发展的实际情况脱节的。”

　　项目和居民生活无对接

　　但是否像媒体施普雷这样的规划项目就完全一无是处呢？

　　巴德尔分析说：“像柏林这样一个失业率在德国相对较高的区域，规划媒体施普雷项目并以此吸引企业进驻当然很必要，但是对城市发展来说，把大片的公共资产卖给国际地产开发公司并非最佳选择。”

　　在分析已建成的开发项目状况时，巴德尔指出，除了O2世界的运营情况达到预期效果外（9月21日，英国摇滚巨星斯汀的交响城市系列巡回演唱会柏林站即选择在该地举行），其他由市政规划开发的创意娱乐项目的运营情况并不理想。像媒体施普雷这样一个大规模的成片地产规划开发计划，虽然在计划初期考虑到了当地创意文化氛围，并有意为规划开发计划所用，但整个方案除极个别项目外，和当地居民已有的经济生活基本没有对接，强行实施的话，不但政府的计划会破产，对当地自然形成的独特文化氛围也会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

　　巴德尔对记者表示：“小规模、多样化、租金低廉、和当地社群紧密连接是年轻创意人士在当地聚集的关键，大规模的成片地产开发导致的地产价格飙升，只会威胁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破坏创意型经济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