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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杭大运河:被忽视的文明
[日期:2009-03-10]  来源:华夏地理  作者:   发表评论(0)打印



  我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黎明再次来到淮安。这里并不只是因地处南北地理分界线而引人瞩目。历史上黄、淮、运都是在淮安交汇,各时代河道层叠交错。国家文物部门于是在此聚集了最多的大运河研究力量。我赶到那里的码头镇去和大部队会合。镇上的羊汤非常好喝,却和这个运河名镇一样还不广为人知。我在天亮前到达就是为了能够品到刚开锅的头汤,瞬间忘却一路旅途劳顿。

  在农家小院的厢房里,我去向领军人物张庭皓报到。他当年主持陕西扶风法门寺地宫的发掘,现在又堪称是大运河研究的痴迷者,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半疯”,像他这样达到很高段位的也只能数出寥寥几个。他把我领向其中一个发掘现场。深达6米的坑底,水利史专家谭徐明正在研究不同时代的厚厚河沙淤积。

  如果我们只是粗放地在河边走来走去,是很难理解这里的一切。乏味和劳累是我的最初感受。但专家们的目标,是在寻找一个系统且通用的方法,借此甄别和解释河上的遗产种类及谜团。

  自2005年末由罗哲文郑孝燮、朱炳仁这“运河三老”发出加快申遗的公开信始,我们对运河的认识,大致经历了3个阶段:大规模参与的激情期、盘根错节难题的汇集期和剥茧抽丝的方法科研期。现在的局面仍处在汇集和方法寻找的交汇过程。随后,一个全新的综合学科“运河学”可能会应运而生。到了2008年下半年,“运河学”已渐渐成为许多场合专家们谈论的话题。我们用了3年时间在思考中前行。雾霭茫茫中行近更高的山峰时,拨云见日的新机会仿佛就在眼前。

  但这一切好消息还是步履艰难来得太慢。一定还可以动员更多的力量加快大河命运的步伐。许多人始终不理解为何要开辟GT,何必要幻想以民间力量承担发现和科考的功能。

  我被反复诘问,直到一个神秘电话打来……

  其实,还有一个大运河难题已经存在,只不过它一点都不难:是否可以借鉴较为成熟的环保经验,在大运河上形成中国民间遗产文化保护的NGO体系?

  那个电话来得很晚,我全天的工作几乎都结束了。电话那端从一开始就非常犹豫:“我想告诉你一个消息,他们正在拆仪征运河大码头。”仪征?他们?

  和许多人一样,我从来没有到过仪征,还没有人特别提起过那和运河有啥联系。

  “你怎么对这事感兴趣?住在那儿?”许多时候,都是被强拆的当地居民向媒体投诉,这其中和不公正的开发商作为有很大关系。可能这里也不例外。

  “我可以发誓,与那里毫无瓜葛,只是看着它被拆掉太可惜!那仪征就没有古街了。我会把资料发送给你。”

  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有确切搞清他的真实姓名。但是发给我的图片,却印证了他的话没有错。仪征大码头实际上是都会、商会、河西三条街交会建筑遗存的俗称,仅剩约650米。作为运河入长江的主要口门之一,这里与扬州以真(仪征)扬运河相通。宋乾兴二年(公元1022年)在真扬运河上建斗门复闸。这是我国也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船闸,比欧洲早180多年。把这里拆了?胆子也忒大了!

  “我已经通知了《华夏地理》的摄影师。”在第二天的联络中,我兴奋地告诉他可以做什么,“援军马上就到!”

  “千万不要声张!”电话里急促的语调甚至把“援军”都吓坏了。难道他们还要开打?我还要带上钢盔不成?

  随后我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刚开始拆迁的时刻我曾经在网上公布了照片,”他说,“但是第二天他们就加班加点把那栋房子全拆光啦。”

  这正是我讲述这段故事的目的所在。大运河上遗产保存的现实难题是快与慢的矛盾。不幸的是,一般都是拆迁和新建的速度远远快于保护的速度。而其中,许多难堪的局面发生逆转,常常不是专家或媒介,而是当地的百姓显示出了强大的民间力量。

  “请务必快一点想办法。我们只能再拖延他们几天啦!”在听到这句话的第二天,我就踏上了南行的列车。

  现场看到的情况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糟,或者说,最糟的时刻已经过去。在我们之前,当地文物专家已设法让拆迁停了下来。与我一起到达的,是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的孟宪民书记和建筑保护研究所顾军所长。我们考虑再三,还是通知了扬州文物局的顾风局长。这是个强大的阵容:孟书记曾任国家文物局博物馆司司长,而顾风现在还是中国大运河申遗办公室的重要负责人之一。时间紧迫,2008年12月15日中午,我们就站在扬州天宁寺的山门外碰了头。“大家放心,肯定会有办法。”顾局长一如既往地儒雅稳重,为大运河我曾多次访问过他。

  顾军特意在现场的废墟上流连了很久,通过辨识残存瓦砾的新旧从而判断房子的年代,而其余的人则访问了许多还住在这里的居民。“虽然大部分还算不上重要文物,但这是一个典型的江边古镇,风貌依稀尚存,对阐释大运河的变迁有重要价值。”这是我们作出的判断。

  在回程中,爆发了一场小小的争论:这个地方到底应不应该保留?“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这是文物保护单位吗?不是;历史文化名村名镇吗?也不是;大运河沿岸划定的重要遗产吗?那个规划还没影子呢!那么,“他们”没有违反任何法律,没有做错任何事。这也就是那个神秘的电话还曾经向文物、建设、城管等部门反映情况,却无果而终的原因。那么,谁错了呢?有效的方法又在哪里?

  2008年12月16日清晨,仪征一行互道珍重,拱手作别。孟书记和顾军向北继续考察洪泽湖大堤;顾风则西进河南、安徽,汇集申遗的进展。我从扬州循河向南,左后是隋炀帝墓,右前是瓜州古渡。这些临时凑在一起的人,位置和责任不同,观点有时甚至相左,但目标一致,心无旁骛。3年前的今天,我正在为“运河三老”发表公开信而忙碌。自那时起,无数人开始为运河而战。到现在,孟书记所在的文物研究所已经演化为中国最高水准的遗产研究机构;扬州已经成为大运河申遗办公室的所在;而我追随着前辈的足迹,逐渐成为河边一个踏实的行走者、大河命运的思考者和现实的忠实记录者。

  我们正在因之而改变,光荣终将归于梦想。这将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

  大运河究竟有多长,取决于我们的目光可以看多远。

编辑:Aggie |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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